在後院裡說一不二太久了,對於齊嬤嬤來說,讓師攸寧從倚竹院換到蘭馨苑住,只是個很小的決定。
話說完了,她也不看師攸寧,徑直帶著人往前走。
然而,行出去一段路之後,齊嬤嬤卻發現那個言語溫和淡然的少女,卻並沒有跟上來。
相反的,她竟不緊不慢的往回走。
她回去做什麼,難道是要出府?
齊嬤嬤心下一驚,連忙又趕了回來。
她雖然平日在齊允曙面前以老奴自稱,但是因為在麗妃娘娘的跟前十分有臉面,在心中便也將齊允曙歸於了自己的子孫一輩。
如此,因為將師攸寧劃分為誘『惑』齊允曙的那一類,出身不顯人又狐媚的尋常百姓家的姑娘,心氣兒便端了起來。
當然,這一個是孤女,連正常的清白姑娘都算不上!
但是,架子端的再高,那是要人捧的。
齊嬤嬤並不是要如何苛待師攸寧,只是想讓這個新入府的女孩兒被自己壓服。
可是,壓制是一回事,若是就此讓這個王爺親自吩咐下來的少女離開,想起王爺那張不苟言笑的臉,齊嬤嬤心裡其實也挺不安。
她養尊處優這些年,身材已圓滾滾的,此刻快步趕過來攔在師攸寧的前面,已然是氣喘吁吁。
”姑娘這是要去哪裡?”齊嬤嬤問。
“我是來這京師尋親的,如今既然貴府有事,那便不多叨擾了。”師攸寧不緊不慢的道。
“尋親,不知姑娘是……哪家的親眷?”齊嬤嬤問,心下狐疑,方才不是還說是外頭來的孤女來著?
“這似乎與嬤嬤沒什麼關係。”師攸寧淡笑一聲:“王爺送我過來的時候曾說過,倚竹院和我的名字相合,是個十分不錯的地方,若是不能住在那裡,府外頭自由自在的倒是也不錯。”
“姑娘這是在怪老身了?“齊嬤嬤的臉沉了下來,心道眼前這個小姑娘看著嬌嬌弱弱的,卻不想竟然還是個刁鑽的。
她往常這樣沉下臉來,除了前院那幾個大管事,這整個王府的人沒有不對她賠罪和逗趣兒的,總還要齊嬤嬤舒緩心情才是。
是以,時不時的板著臉,乃是齊嬤嬤表達不滿的標配。
可是,師攸寧卻不是別人。
她不需要別人捧著,可是若不是她放在心上的人,那也不願意去捧著別人。
這麼些年了,她既當鬼差,又時不時在人世間行走,若總是要看旁人的臉『色』,豈不是要憋屈死。
師攸寧不疾不徐道:“我與嬤嬤今日是頭一回見,怪罪的事卻說不上,不過是被請來做客,若是住的不舒心,換一家便是,如此你我都便宜。”
齊嬤嬤被噎住了,她想發火,可是眼前這個少女眼神清亮態度更是不卑不亢,並沒有尋常百姓那樣的猥瑣或卑怯之意,反倒讓她有看到那些貴人時的一種壓迫之感。
於是,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她不得不彎下腰,不情不願的圓著先頭的話:“原是想讓姑娘住得更舒服自在些,倒是老身考慮的不周詳了。”
低了頭,後頭的便好辦多了。
齊嬤嬤忍著老臉的一片燒紅,又另派了一個貼身丫頭帶著師攸寧去倚竹院,自己卻氣咻咻的離去,只說是身體不適。
師攸寧不以為意。
那個什麼蘭馨苑,聽起來就像是給日後的小妾或者通房準備的院子,她若是住了,被人輕視不說,日後說不得也是讓人恥笑的黑歷史。
師攸寧一時又後悔,若還是著男裝就好了,可以與李吉一起在前院裡做事,不比在這後院裡自在的多。
替師攸寧引路的那丫鬟是齊嬤嬤手底下得力的,因為知道師攸寧與齊嬤嬤不和,再想起素日裡王爺對齊嬤嬤的尊敬,便不太敢與師攸寧沾惹。
於是,她在將師攸寧領到倚竹院後,這丫鬟便又急匆匆的退下了。
倚竹院這樣的院落,日常便有四個小廝與四個小丫鬟擦拭收拾,雖因常常不住人而有些冷清,但若說沒有收拾出來,這卻是天大的謊話。
“齊嬤嬤,倚竹院的那位,咱們真的不管嗎?”貼身丫頭問齊嬤嬤。
齊嬤嬤仍舊陰沉著臉,雖然心底裡有些不安,畢竟王爺還從未帶過女子回府。
可是那樣不懂禮法『性』子又刁鑽的女子是斷斷不能夠慣著的,她在心底道。
“且先放在一旁,王爺往日辦差後回府,時常都是夜深了的,怕是一時顧不上後院裡,明日且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