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師攸寧被寧宴清一句“帶走”,就直接給拎回了客棧。
客棧是個大客棧,即使全包了下來不接待旁人,可夥計、廚子什麼的人也不少,私底下談論的,便是如今這位出手闊綽的大貴人,這突然又帶來的年輕姑娘,到底是誰。
當著師攸寧的面,掌櫃的便問了出來。
畢竟這位新來的眉眼彎彎,看著便面善的貌美少女,是吩咐要直接安排進大貴人隔壁房間的,問清楚了身份,一應供給也有個章程,否則沒得開罪人。
譬如有那富貴人家,同時帶著一妻一妾出行,送飯食、茶水什麼的,你得先去那正妻處不是。
“這……”被掌櫃問到的杜湛犯了難,主子拘著人家姑娘不讓走,雖說犯上無禮是板上釘釘的事,可偏偏沒捆沒綁的,還坐了同一輛馬車,這讓人怎麼說?
師攸寧蔫頭蔫腦的跟在寧宴清後頭正要上樓,聞言回頭道:“掌櫃的,我和他們都不……”
“逃妾,才追回來。”幽幽的聲音壓下了師攸寧的辯解,因為居高臨下而半垂著眼瞼上,纖長的睫『毛』俱是冷峭的弧度:“掌櫃的還想知道什麼?”
“沒……沒有了。”掌櫃的胖手晃的跟扇風的蒲扇似的,他這店不小,也接待過不少貴客,可沒有一位像這位,只拿眼這麼輕輕一瞟,也不見如何疾言厲『色』,可偏偏他這腿肚子就立時軟的站不大住。
這位客人,好盛的氣勢呦!
“?!”師攸寧憋住了爭辯的話,免得還得再落一欲蓋彌彰的罪,不過她這次膽子還是稍壯了些,直接繞過睜眼說瞎話的寧宴清回了房間。
心中不由憤憤道,逃什麼逃妾,過幾個月可就是正經的媳『婦』了,希望年輕幾歲的寧宴清好搞一些。
寧宴清站在兩層相接的樓梯上默然,一眾護衛都心驚膽戰,暗自為那位敢僭越至此的少女掬同情淚,可卻不知,他們的主子乃是自己被自己驚住了。
一個來歷不清,動機不明的女子,自己滿可以說是飛賊、丫鬟或者親戚也可,怎麼偏偏是“妾”,他闔眼又睜開,最終一言不發的回了房。
“陛下真的如此說?”沈娉婷雖然在問,可心底已經相信了大半,越是相信越是坐不住,一個向來冷情的人突然就一反常態,這還不夠讓人擔憂的嗎?
“娘娘,就那樣粗野的人,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沒皮沒臉的就纏著陛下來了,您何必如此憂心?”『露』珠安慰道,自家娘娘是陛下的舊相識,入了宮又是第一人,旁人哪裡比得上。
沈娉婷搖頭,那姑娘不是個好相與的,單是氣度膽識就不同於常人。
如今陛下愈發深謀淺表,自己在他面前都時常感覺壓力重重,旁人看得到自己得到的恩寵,她自己卻知不過仗著舊日的一點情分虛耗,這恩寵哪裡有半點腳踏實地的感覺。
可她卻敢像對待平常人一般的和陛下說話,說起來自己才是從平等世界穿越的那個,可倒越活越回去了,沈娉婷自嘲一笑,心中卻冷冷的想,可即使如此,也容不得旁人在自己面前乍翅!
“主子,似乎是睡了。”杜湛一手扯著牆壁上裝裱的畫,臉恨不能栽進牆裡去。
寧宴清的房中,透過牆壁的機關,可以直接探查隔壁房間的動靜,這是入住的那日杜湛便命暗衛中的能手做的,將師攸寧安置在這個隔壁,也有監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