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名店掌櫃,能說出這話也實在是為難他的老面皮了,可如今兩個姑娘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還就站在鋪子門口,又引了這許多人的圍觀,實在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爾容本就看不起這等行院出身的,哪能與自家這般出身的貴女相提並論,更惶說掙這丹霞赤火了。
現下在眾人眼前,掌櫃這般識相,她自然得意非常,下巴高高昂起,全是一副傲氣嬌然的模樣。
涵菡也是個火爆脾氣,被對方這樣子一激,剛才的琢磨全就拋到腦後,怒氣更盛。
她家姑娘便是個行院出身又怎樣,從前誰還不是個官家小姐,要不是父親犯事被抓,哪能流落如此,還受你這賤婢口舌?!
姑娘人美心善,待她們這些小伶極好,這回裕王府的獻藝是難得的機會,自己定要幫她買到這能增人顏色的丹霞赤火不可!
"憑什麼就賣她不賣我?我出兩倍價格就是!"
涵菡憋不住心裡火氣,張口就是抬了兩倍的價錢。
人群裡也有知曉這丹霞赤火名頭的,當即都是倒抽一口涼氣。
"兩倍?!我的天,這一品就是三百兩,兩倍豈不是要六百兩了!”
圍觀百姓本都是瞧個熱鬧,還琢磨著這玩意到底值個什麼價呢,誰想竟是三百兩!
可三百兩也就罷了,這姑娘還一口氣又加了三百兩,行院的姑娘們真都如此財大氣粗嗎。
眾人驚歎出聲,涵菡自覺扳回一城,得意眼神看向對面,挑釁意味十足。
可爾容只是輕嗤一聲,根本理也不理,只轉過頭去對掌櫃笑道:"喬掌櫃,您可聽見了,這位姑娘可要出了雙倍的價錢呢,您可要考慮考慮?"
她說話間輕聲慢語的,可卻讓周遭圍觀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一時之間都是將目光落在了凝香閣的大掌櫃身上,想看看他到底會怎麼處理。
明明是暖融的春天,天晴氣朗,微風拂面的舒爽季節,喬掌櫃的額頭卻是無端滲出些細密的汗珠來,小老頭捉了袖子揩了一把,心裡頭叫苦不迭。
這兩位簡直大庭廣眾之下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涵菡姑娘之主乃是京城四大行院中樂院的魁首,一聲清亮歌喉鶯啼燕囀,不知教多少文人墨客為之傾倒,只願為她填詞作詩,而行院姑娘的裝扮更教京城女子爭相效仿。
凝香閣本就做的婦人生意,此等活招牌,自是不願得罪,若是旁的時候,他早就將這丹霞赤火雙手奉上了,但今日,爾容姑娘的主子自己可得罪不起啊!
當朝次輔的嫡親孫女,勿說是個行院的賣笑女子,就是尋常二三品的大員之女,又哪是能與之相比的。
這,就算是涵菡姑娘把價格開到兩倍、三倍又能怎樣,他敢賣嗎?
今幾個他要賣了,明日這凝香閣說不定就要關張,還就沒處說理去,誰讓你沒個眼力見,連這等實權人物的親眷都要得罪?
喬掌櫃又擦了把汗,掬了滿面的笑容來,行到涵菡身側,躬身討好道:"姑娘,今日是我凝香閣對不住了,小老兒保證,下個月的丹霞赤火一就制好,定當送到貴處,屆時再就奉上一瓶金花露,權作賠禮。”
涵菡眼兒一瞪,她家姑娘後日就要獻歌了,自當要打扮的光豔照人,東西貴急不貴精,錯過了裕王府這次機會,就是再送百瓶、萬瓶的金花露又有何用?再說了,這玩意兒姑娘還稀罕嗎!
可沒等她怒道不滿,對面爾容都是笑出聲來,“還是喬掌櫃明明白輕重,就這麼著吧,快給我們小姐把東西包上,我且就在這兒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