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的很早,天還是矇矇亮,總共加起來不過是二十個人,五輛車形成了個小型的車隊,朝著機場的方向行駛。
江城的機場偏離市區,跟我住的地方正好是南轅北轍,從這邊過去的公路上人很少,因為昨天晚上沒睡著,在車上我就有些犯困,郝火開車很平穩,很快我就睡著了。
但我並沒有睡多久,就突然被一個急剎車給驚醒了。我腦袋撞在前座上,還有點沒有搞清楚狀況:“怎麼回事?”
郝火說道:“前面有人攔路。”
我皺著眉頭,看到車前站著的一個人。
穿著白色的西裝,身高一米八五,完美的肌肉輪廓將西裝撐的很好看,配合著臉上溫柔的笑容,絕對是能秒殺萬千少女的型別。
怎麼會是他?
我眼神微變:“你在這等著,我過去看看。”
郝火搖頭:“不行,大哥我要跟著你。”
我揉了揉眼睛,苦笑說道:“如果張白騎有心要殺我,就算跟十個你也沒有用,我想在這裡攔路。估計不是為了殺我。”
聞言,郝火只好放棄,他有些頹喪,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真的是太不好了。
我安慰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啟車門下去,同樣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看著納蘭桀說道:“這不是納蘭兄弟吧,怎麼這麼有雅興,大清早的在這裡等我?”
納蘭桀輕聲一笑,指著前方說道:“我只是個傳話的人,是白叔要見你,不知道正哥賞不賞這個臉?”
我含笑問他:“如果不賞臉呢?”
納蘭桀張開雙臂:“那就祝正哥一路順風咯。”
果然不愧是張白騎的人,說話都是這麼模稜兩可,我並不能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張白騎這種人給我的感覺就是很不想和他打交道,但如果不打交道,心裡頭會更不踏實,因為完全不清楚他是什麼態度。我思忖少許。還是跟我之前想的一樣,如果張白騎要殺我,那他有一萬種方法,躲是沒用的,倒不如主動去見見,看看他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衝著納蘭桀說道:“還是去拜見一下白叔吧,不然我的心裡實在是不踏實。”
納蘭桀做了個請的動作。
果然,張白騎只是一個人到的,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路邊,乍一看就像是隱藏在陰影之中。
納蘭桀為我開啟車門,我坐了進去,張白騎穿著睡衣,示意很冷讓我關上門,他把車門關好,發現車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張白騎拿出兩杯紅酒,放在中間,衝著我舉了舉:“人老了,身子不中用了,清早起來怕冷,穿衣服又麻煩,只好喝點酒暖暖身子了。”
我端起紅酒,沒有喝,只是看著。彷彿要透過鮮紅的酒液看清楚張白騎究竟有什麼心思:“白叔大可不必這麼早起床嘛,錢賺得也夠多了,何必還這麼拼呢?”
張白騎不屑一笑:“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我要那麼多有什麼用?只是突然間聽聞阿正你要離開江城了,倒是突然湧起一股思念之情,所以親自過來送送你。”
說著,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抬了抬腳,塑膠拖鞋露出五根腳趾。
越是這麼說話,越是讓我不安,這個大名鼎鼎的九千歲,又在轉動著什麼害人的心思?我一口喝乾了紅酒,說道:“白叔,明人不說暗話,我還要趕飛機,你找我談話,該不會只是喝杯酒這麼簡單吧?”
張白騎緩緩放下酒杯,笑容緩緩收斂:“怎麼,阿正不耐煩了?”
我冷笑說道:“白叔也要為我考慮考慮,跟一個對我動過惡念,還想要幹掉我的人,我能夠保持多少耐心呢?”
張白騎一臉無辜:“阿正,我什麼時候想要幹掉你了?”
我回頭看了看,因為我太久沒出來,郝火四人已經帶著一票兄弟逼近了過來,我擔心他們衝動幹傻事,乾脆把話挑明瞭:“師國慶的幕後指使者,不就是白叔你嗎?”
張白騎哦了一聲:“你說的是那件事啊,可是我有想幹掉你的心思嗎?”
我皺起了眉頭。
他無辜的說道:“我如果想幹掉你,我幹嘛還要利用師國慶那個廢物呢?我那麼做,只是單純覺得很有意思,你在警察局待著,反正你又不會死,死的不過是手底下的人而已,損失一點生意。死一點人,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這麼一來,洪清會可就要完全亂套咯,恐怕那些野心勃勃的傢伙,就要忍不住出手了,可惜啊。你居然從警察局出來了,阻止了這一切,一場好戲,沒有上演,實在是讓人遺憾。”
死一點人,損失一點生意?
我想到郝金的死,心裡就是劇痛,當即眼神也冷了起來:“張白騎,你究竟想幹什麼?”
他喝了一口酒,舔了舔嘴唇:“外面的人都喊我九千歲,說我是張公公,我並不討厭這個稱號,人家說的對嘛,我是沒兒子,跟太監沒什麼區別。沒兒子,我的人生是殘缺的,一個人生殘缺的人,心理總會有點扭曲嗎。我現在什麼都有了,女人有了,錢有了,要什麼有什麼,缺的就是一個給我養老送終的人,我就看準你了。郝正,我跟你說過,讓你當我兒子,可是你拒絕了我,這讓我很失望,很顯然你覺得你是郝家的子孫,你擁有洪清會,所以你不願意做我兒子。既然如此,我就乾脆毀了洪清會,毀了郝家,讓你失去所擁有的一切,當你徹底落魄。孓然一身,那時候你就只能做我的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