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我不知道這句話是哪個古人說出來的,也許他也如我這般被傷害過,所以才會寫下這樣的警言。綠姐說我是好人,樂薇也說我是個好人,但我自己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好人,就像是處理那三個醉鬼一樣,我果斷而又無情。
我骨子裡隱藏著自私,只對自己身邊的人好,至於其他,那不在我考慮的範疇,也正因為親近的人不多,16號的背叛才更加讓我心痛。
綠姐別有風韻,女人如花,不同時段有不同風采,此刻鮮豔如玫瑰,然而我卻無心去採摘,我將她推開:“我累了。”
綠姐明顯有些詫異:“好吧。”
我在沙發上睡了一夜,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夜沒睡,閉著眼睛,但腦海裡的畫面卻比睜眼看的時候更加清晰,很多事情我能夠看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洞察力,只是看破不說破,有的時候做一個健忘的啞巴也挺好的。
我很清楚,綠姐幫我也是為了自己,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話是她跟我說的,但她忘記了,在我眼裡,她也在這個行列,如果沒有利益,怎麼可能會倒貼過來?
我如同一條喪家之犬,沒什麼好圖的,那麼就只可能是陳哥了,雖然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但陳哥的確是對我另眼相看,綠姐想要透過我,來跟陳哥扯上關係,這應該就是她的目的。
但實際上,她並不知道,其實我心裡根本沒有絲毫底氣,陳哥會為我出頭嗎?向強老奸巨猾,簡單的玩了個手段就讓我一敗塗地,但至少面對他的時候,我還能有還手之力,但陳哥,卻彷彿有迷霧籠罩,完全看不清楚。
綠姐等待著我“東山再起”的日子,但我卻只想回到自己的小窩好好睡一覺,早晨十點,我從綠姐住的地方離開,一瘸一拐的我引起了不少行人的注意,但他們異樣的目光卻讓我心裡掀不起一絲波瀾,直到到了家門口,我才露出詫異之色。
水泥臺階上,居然坐著一個俏生生的女生,她抱著膝蓋,身體蜷縮著,聽到腳步聲之後,立即抬頭,眼裡閃過慌亂和羞澀,再看到是我之後,才微微鎮定,但仍然顯得侷促。她站起來:“小葉哥。”
我看著樂薇:“你怎麼來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你頭上的傷口需要換藥……”
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個人記掛著我,靠著牆壁,我點了根菸:“你知道我不在家,就沒必要等了。”
樂薇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沒有敲門,因為我怕你睡懶覺,把你吵醒,所以就在這裡等著。”
這是個出乎預料的回答,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女孩子嗎?我怔了一下之後,打量著她,果然在她的眼睛裡發現了一絲疲憊,一時之間萬千情緒全部化成了繞指柔,我嘆了口氣,開啟門:“進來吧,以後直接敲門,不要再這麼傻了。”
樂薇像個小尾巴跟著我進來,她很謹慎,不知道什麼樣的環境使得她變得如此膽小,這樣的一個女孩子,說一句重話可能都會把她嚇出眼淚。
她為我塗抹著傷口,包紮之後,欲言又止,我問道:“你想說什麼?”
她輕輕的咬著嘴唇:“我去辭職的時候,聽說小葉哥也被開除了,而且還捱了打,你,你哪裡受傷了,我也為你擦一下吧。”
這種要求我很難拒絕,直接脫掉了上衣,密密麻麻的傷痕讓樂薇的眼睛裡溢滿了淚水:“他們下手好狠。”
我爬在沙發上,說道:“沒有那麼誇張,都是些外傷……對了,你怎麼會想到辭職的呢?”
因為我背對著她,樂薇沒有那麼拘束了,流暢說道:“之前去做服務生,是我的同學推薦的,她說這裡的工資要高很多,而且沒有那麼累,但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害怕那天的事情再次發生,所以乾脆辭職,只是沒有想到,小葉哥居然也不做了。”
我忍著藥水擦拭傷口的痛楚,有些吃力的說道:“我不做了跟你不做了可不是一回事,不過這樣也好,那地方的確不是你這種好女孩該待得,你辭職也是一件好事,那麼你的同學呢?有沒有和你一起?”
身後是一陣沉默,就在我詫異的時候,一顆顆溫熱的淚珠落在我的後背上,我回頭,發現樂薇在抹著眼淚:“她不能跟我一起了,就在上個星期,她給人服務的時候,被下了藥,然後就被……”
我心中一緊:“然後呢?”
樂薇說道:“向經理給了她一筆補償費,警告她客人的來頭很大,就算去告,也不可能有任何用處,而且,還拍了她的照片,威脅她,讓她上了五樓……”
五樓,是金碧輝煌最淫靡的銷金窟,所有的小姐,都是在五樓接客,曾經,那裡也是我的工作崗位所在。
也就是說,樂薇的同學是被逼良為娼了!
我的拳頭緊握,怒道:“王八蛋,他怎麼敢!”
哪怕是陽光所照射不到的陰暗地方,也有屬於自己的法則,我們這個行當,有一條絕對不能觸犯的規矩,那就是不能逼良為娼!因為這不是做生意,這是害人,是將人推向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