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穎等不來蟬聲的回應,無奈地深呼吸了口氣,說:“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好聚好散吧!”
她兩掌撐著大腿站起來,面對著他說:“雖然分了,但也還是朋友。以後見了面,我要是跟你打招呼了,你可不能視而不見。”
他抬起頭來,淡淡一笑。桃花眼睛一眨,算是答應。
肖穎其實還想再擁抱一下這個男人的,想再感受一下他的溫度,聽聽他的心跳。想再親他一口,想再對著他的右耳說一聲“我愛你”。
畢竟,他是她惟一一個愛得最深的男人。
可惜,她看著還坐在原位的他,始終沒有勇氣提出這個要求。
她有些失望地轉身,往前面的路口而去。
下午的陽光很強烈,她雖然戴著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然而沒遮住的地方,例如脖子手臂,還是能感覺到灼熱的暴曬,提著包包的手心都隱隱有粘膩的汗水浸出。
她不敢回頭去看,看看他是否還在?
如果他還在,四目對上,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如果他不在了,也只會徒增失望。
所以,不如走得決絕些,堅定些,瀟灑些。
側耳邊不斷有車經過,車輪與地面的摩擦,帶起的風“譁”的一串響,捲起地上的落葉片片,揚起盤旋了幾圈後又落下,然後等著被第二輛第三輛反覆地碾壓。
然而正當她專心地往前走時,背後傳來的一聲“小心”讓她本能地轉回頭去,看看是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這一回頭,眼前的這一幕令她直接呆愣當場,兩眼驚訝瞪圓,甚至是充滿了恐懼。大腦一片空白的不知該做何反應,就連提上來的一口氣也卡在了喉嚨口忘了撥出來。
她恐懼的黑色瞳孔裡,一輛紅色的轎車正以飛的速度朝她而來,不偏不倚,與她正好連成一條直線。
車輪與地面的劇烈摩擦,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車尾捲起的落葉揚起了兩米多高,盤桓了好幾圈都沒有落地。那股衝力帶起的強風吹起了她的頭髮衣角,熱風鑽進了她的衣內,令人毛骨悚然。
肖穎整個人都傻住了,她聽不到高笳橋喊的“小心”,聽不到周圍人驚訝的“啊”驚叫,也看不到那個朝她飛奔而來的男人。
她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思考,更沒反應過來要躲開。就這麼看著那刺眼的跑車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瞳孔裡的縮影越來越大。
三米,兩米,兩步,一步......
就在那車要撞上她的時候,她只覺自己整個人被某種力量一推,人往車衝過來的另一側摔去,半邊身體重重地撞在了地上,手臂面板與粗糙的水泥地面激烈摩擦,鑽心刺骨的疼從四肢百骸蔓延而來,令她空白的腦袋迅速地恢復過來。
“嘭......”
她聽到這輩子最害怕最恐懼的一個聲音。
她看到了這輩子最心痛最難以忘記的一幕。
紅色轎車停下來了,而前面那個黑西褲藍襯衫的男人也躺下來了,躺在了一地血泊中,臉正對著她,桃花眼睛正看著她。
“蟬聲。”
肖穎不知道,這是她這輩子,最撕心裂肺的一聲嘶喊。
她在今天的這一刻,留下了好多個此生之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爬起來的,是怎麼爬到他身邊去的?身上的痛已經無法感受到了,她只感覺到心痛,是那種害怕他以後再也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了的痛。
“蟬聲。”她跪坐在他身邊,抱起他的上身,淚眼朦朧地朝周圍圍著的人嘶喊:“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啊!叫救護車啊!”
她感覺到有東西觸碰了她的臉,低頭看去,是他在拼盡最後一點意識地留給她最後一個微笑。
暖暖的,溫柔的,開心的一個微笑。
然後,在她抬手想要握住他手的時候,他的手已無力地滑落,擦著她的手心落在了地上。一雙乾淨的桃花眼睛,也跟著閉上了。
一句話都來不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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