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一個侍從疾步步入禪室,抱拳道:“稟丞相,羽林衛仍在圍捕逍遙谷,只是各派武林中人抵死相抗,三千羽林衛傷亡近半,現在龍驤軍也出兵了,若是能撐到明日天亮,想必最近州府的府軍會趕得及增援……涼王遣人請問丞相,何時動手?”
符宴歸輕輕撥動茶蓋,問:“宴暘他們還在谷內麼?”
侍從道:“我們進去的時候,沒有看到二公子。不過,聽聞在羽林衛攻入之前,皇上便已經差人將清城院的武生們帶出去了,我想二公子應當和他們在一處吧。”
“皇上那邊呢?”
“還在西嶺的富雲山莊,莊外尚有三千龍驤軍和三百中常侍的人。”
符宴歸飲了幾口茶,放下:“派個龍驤軍的副將去山莊送訊息,就說……逍遙谷內的情勢雖已基本控制住,但仍有一些西夏派的高手突圍成功,欲出豫州地界,請皇上增派兵馬,將這些狂徒一舉擒獲。”
侍從聽懂了,道:“是!”
富雲山莊內。
沈曜聽到訊息,徒然從椅子上拔起,瞪大雙眼問道:“西夏的人逃了?逃的是什麼人?”
龍驤軍副將跪在地上道:“魏少玄,還有慕容飛他們都逃了!皇上,趁他們尚未離開豫州,必須及時把他們攔下,否則一旦回到西夏,就……”
沈曜眼神中晃過一絲猶豫,隨即咬牙道:“好,再撥兩千人馬前去追捕,若不能將人帶來,提頭來見!”
“臣遵旨!”
從白日到夜晚,整個逍遙谷都陷入了生死搏鬥之境。
山門之外,羽林衛與龍驤軍強強聯手,依舊久攻難下。
洛周留守石室,曲雲真與舒雋也加入戰圈,一圈圈攻來的軍士被殺退之後,很快又鍥而不捨地一擁而上。
山門腳下,踩的已經不是溪流,而是層層疊伏的屍身。
連續幾個時辰毫不停歇的廝殺,別說是其他人,就連長陵都開始神識飄忽起來——若換作是以前,這樣級別的兵陣再鬥個三天三夜也是稀疏平常,但她自復生以來體力早大不如前,就更別提為救長盛所流失的源源真氣了。
葉麒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然而剛往前一傾,奇經八脈鑽心的疼生生讓他止步。
儘管在所有人看來,越二公子周身三丈內,是閻羅王的修羅場,但他很清楚,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這麼無休無止的打下去,何況,縱是長陵撐了九連山,等著她的還有另一座道“五指山”。
想到這裡,葉麒心中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微微彎下腰吐出一口血,雙手撐住膝蓋,堪堪穩住自己的身形。
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畏懼之意。
本以為今夜只要這一劫,他事先鋪好的後路足夠助她順利渡過難關,可符宴歸顯然已在龍門地界——這將是他們最大的威脅。
如果他還能空出一兩日壽期,他有十足把握能與之一搏,但現在……他大限將至,又能為她做些什麼呢?
他幾乎可以預見到接下來發生的種種——沈曜遭算計自顧不暇,或敗或亡;符宴歸力挽狂瀾,收拾殘局……再然後闖進來,在賀家軍趕到之前所有人都會落入他的手中。
包括長陵和長盛。
是,他不會傷害她,但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她,得到她的人……得到她的心。
符宴歸的手段總是層出不窮,他本就有超乎常人的耐心和毅力,他能設計出無數種聞所未聞的花招,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再加上他對長陵近乎魔怔的執念和追悔莫及……
縱然他求而不得,也絕不可能放手。
葉麒抬額,望著長陵在夜風中揮劍激戰,哪怕人已到了強弩之末,眼神和劍意卻絲毫不見疲軟。
這就是強者之道麼?
不是天生的無堅不摧,而是不論處於何種境地,但凡尚存一絲希望,哪怕孤注一擲,也要筆直向前,絕不遲疑。
他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可以這樣深入骨髓。
喜歡到……只是這樣看了一眼,即將陷入死寂的血肉之軀都能在一霎間“復甦”起來,宛如迴光返照一般,從頭到腳都活絡了起來。
葉麒緩緩站直了,只一頓,便往湖水方向而去,七叔和符宴暘看他突然健步如飛,都嚇了一跳,七叔忙跟上前去,“公子……”
“喚飛鷹,”葉麒利落道:“我要帶封信給陶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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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叔立即吹哨,盤旋在上空中的飛鷹很快落在肩頭,他按照葉麒所念寫完了字條,神『色』仍是有些遲疑:“明月舟既是雁國人,此番動『亂』自己逃都來不及,怎麼還會來搭理我們的死活呢?”
葉麒從衣兜裡掏出一枚戒指,正是當日長陵落在五毒門的鎏金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