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清楚她的決心,只在心裡甜蜜著,十年前他曾多次偷偷送她,只敢遠遠跟著,哪曾奢望竟能有一天這樣並排呢。
他看著她進了院子,才轉身,並沒有直接回家去,沿著原路往洪興家走。
路過一戶人家,院裡大開著燈,門卻關的嚴實。
一個女人在院子裡叫罵著,“報警去,還翻了天啦!無冤無仇上來就把你打成這樣?”
那個男人拖拽著她,“黑燈瞎火的,啥也沒看清,報啥警,你快別嚷嚷了。”
曾默存站在街口聽了一會兒,踱步走掉。
這邊水月生剛剛睡下,就聽見刺耳的鈴聲,“來電話啦,快接電話呀。”一個啞嗓子男人拉著分叉的音調喊著。
把他唬得一激靈,這個該死的水舟揚,非要給老子換這麼一個鈴聲!!
他掛了電話,忙推推身旁的香梅,“快別睡了,水老三讓人給揍了。”
“誰?”香梅歪起身子,“讓誰揍了?”
倆人忙活著穿衣服,各自思忖著,該不是老周家又來挑事了吧?
周水村,周水村,不是姓周就是姓水,剩下幾個零散形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由於不是一個老祖宗,於是拉幫結派幹架的時候就格外多,但凡兩個姓氏不一樣的,如有別有用心的人一煽動,一點兒小事兒也能上升到兩族戰爭。
這些年好多了,一是人們的法律意識越來越強;二是周水姓之間通婚越來越自由,沾親帶故的;三呢,還在於老村長,他在位多年做的為數不多的好事兒,就是能在兩族發生大規模衝突的時候,充當和事佬的角色。
水月生邊穿衣服邊在心裡嘀咕,不要出事兒才好。他還記得上一次大戰的情景,那時他還是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
自古以來,水姓人相對於周姓是處於弱勢地位的,直到老村長家的四個兒子橫空出世,才扭轉了歷來的被動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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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代人的恩怨從他們玩泥巴時就已經開始,水姓以老村長家四個兒子為首,周姓以周家五個兄弟為首,打打鬧鬧,直到各自成家。
上次鬥毆造成周水兩姓氏二十口子人的損傷,大家打得鼻青臉腫,彼此罵著祖宗大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若問起起因,只得發笑,就是為著田間地頭的一棵草,周老大說是水老二媳婦拔了麥蒿往他田裡扔,水老二媳婦不承認,罵著罵著就上升到了祖宗之戰。
那時的水月生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他見族裡人紛紛上去拼命,脫了外衣就想去幫忙,被他娘狠扯一把拽回來,這才沒落個鼻青臉腫的下場。
那張戰爭可真夠激烈的,磚頭、土坷垃、木棍齊飛,二十多口子人打得焦灼,根本分不清敵友,扯著人就亂揍,他親眼瞧著周老三家媳婦被周老二狠踹了一腳,嘰裡咕嚕從人群中滾了出來,半天沒緩過神兒。
那天傍晚的雲彩就是被周水兩姓人染紅的,月生趴在屋頂上,偷偷瞧著他們拖著疲憊又傷痕累累的身軀各自回家去。
他心裡滿含怨怒,不明白娘為什麼不讓他去幫忙,以後說起來他還怎麼在水姓人裡抬頭?
直到周老二晚上不省人事,被拉到醫院裡去,警察找上門兒,凡是參與鬥毆的皆賠了醫藥費。
人們心裡又怨恨起來,幫你們老周家反而幫出不是來了。
老村長就是在這次調節中起到了帶頭作用,他“赦免”了周水兩姓人的賠償費,自己掏腰包補償了周老二。
按理說,子債父還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不是還有周姓人嘛,這麼一攪和,得,沒人跟錢過不去,這波操作深得人心。
於是老村長有了“從政”以來的首波好評。
香梅也見識過上次的“動亂”,心有餘悸,道,“不會又要打起來吧,”她扯一把水月生,“你可別瞎湊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