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又會真正笑話她呢,人們雖不願常來探望她,誰不知道她心裡苦哇。
老太太把僅剩的書、硯臺和毛筆都送給水舟搖,問了曾默存,他什麼都不要。
她摟著一家人的合照漸漸合上眼,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今天哭的太累了。
那二人輕掩上門,悄悄退出院子。
月亮幽靜掛在頭頂上,照著那沉默的二人。她抱著書,他幫她提著一兜。
周水村沉默著,連平時格外囂張的大黃狗們都悄無聲息,全都陷入一種寂靜裡去了。
路過她的家門口,她徑直走過去,他停住腳,“你不回家?”
她頭也沒不回答道,“你睡了我再回。”
其實不用,他張了張嘴,算了。
一進家門,曾默存趕緊去洗漱,浴室裡,健碩緊緻的身體背對房門,水流從頭而下,劃過脊背,上面還殘存著積年未愈的疤痕,他脖子上不再閃爍的星星緊實貼著胸膛。
關了水,披著浴袍上樓去。“你可以走了。”他說。
她正在擺弄客廳裡的沙漏,聽見她上樓,也跟著走上來。
他站在拐角處,望著跟上來的身影,眼眸一縮,扭過頭,擦拭著頭髮,來到臥室。
她跟上來,站在門口瞧著他,“不用吹一下?”
“一會兒就幹了。”
“那怎麼行,”咚咚下樓找吹風機去了,沒一會兒就上來,“給。”
遞給他後,又自覺退到房門外。
盛情難卻,他只得吹乾,“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吧。”他又一次說道。
“沒事兒。”她關上房門,找來一個抱枕,席地而坐,隔著門說道,“你睡吧曾大哥,等你睡熟了我再走。”
他開啟門,把毯子鋪在地上,又把自己的被子給她,“別坐地上,涼。”
她接住被子,不好意思地笑道,“天暖和了,也不要緊。”
他一定特別害怕,才會這麼體貼吧,她心裡想。
曾默存直挺挺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豎著耳朵聽門外的動靜,這一門之隔的距離,仿若夢中一般。
“曾大哥?”她也躺下來,裹著被子問道,“你睡著了嗎?”
“沒有。”雖然他很困,卻比前兩晚更難入睡。
“我們聊聊天吧。”
“好。”
“.......”她等了半天,這個人可真是惜字如金,只得自己找話題,此時腦袋裡冒出的全是山田奶奶,“其實我今天有點不開心。”
恩?他坐起身,“怎麼了?”
她輕聲說道,“我不願意讓他們離開,不願聽到死這個字。”
原來是這樣,他笑了笑,又躺下去,“可人,總得死。”
她點點頭,“是啊,總得死......前年夏天我姥爺去世了,”一時又想到這樣長篇大論可能會打擾他睡覺,就又問道,“我這樣說話你能睡著嗎?”
“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