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家熱熱鬧鬧鬧了一日。
眾人並未見他奶奶的糊塗樣子,只當是人上了年紀,經不得吵鬧,休息去了。
燕子對新來的嫂子很感興趣,她總想著上前套套近乎,怎奈新娘子總不得空。
好容易閒下來,她羞澀敲敲門,探出一個小腦袋。
“是燕子吧。”她嫂子問。
水舟搖便跟著燕子進到新房中。
屋子有一股新傢俱的木香,還有嫂子身上的髮膠味道。
倆人挨近新娘子坐下,她嫂子從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個喜餅一掰兩半,“給你們吃。”
她瞧瞧燕子,又瞧瞧水舟搖,心想道這個醜點兒的應該就是自己的小姑子了,“你倆同歲?”
“我大一歲。”燕子急忙說。
“你幾歲?”
姑嫂便一問一答聊起天來,燕子直盯著她嫂子頭頂上的裝飾看個不停,“可真好看呀。”忍不住伸手去摸摸。
誰知新娘子平日裡因為頭髮稀少,最怕別人看她的頭頂,便忍不住拉下臉來,“瞎摸什麼?”
燕子並不知道惹著她了,只笑說,“嫂子你頭上的這些珠珠可真好看。”
誰成想那些珠珠本來就是用來遮頭皮的。
原來她心裡介意,便只認為所有人都應該知道自己的忌諱,一個小孩子沒頭沒腦撞上來,可是把她給惹惱了,把臉一甩,對著在一旁認真吃喜餅的水舟搖喪氣說道,“你瞧瞧你吃的,把我的床單都弄髒了,快出去吧。”
倆孩子一臉懵的瞧著彼此,還是燕子最先反應過來,尷尬說道,“嫂子累了,咱們讓她歇歇吧。”
輕掩上門走出去。
水舟搖莫名其妙被趕出來,有些摸不著頭腦兒,這個新娘子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又怕燕子傷心,就寬慰她,“我媽累的時候也這樣,天天罵我。可能大人們都是這樣的吧。”
這大喜的日子,燕子也不好拉著個臉,只擠出一抹笑。
到了晚上鬧洞房的時候,她心裡還揪著一個疙瘩。
一般鬧洞房是不許小孩子看的,尤其是女孩子。當然,水舟搖不在列。
她扒著門縫看的比誰都開心,她被虎子臉上畫的黑鬍子笑得前仰後合,還有燕子爹孃,一個帶著高帽,一個插著紅花,像極了電視裡的小丑,在院子裡扭秧歌呢。
她哈哈大笑,時不時跟著起鬨叫喊,在一群男孩子堆裡盡興放肆。
山明趁著人亂約著燕子出來走走,倆人一前一後出了村子,走進小路上去。
山明把她摟進懷裡,訴說這些時日不見的相思。
燕子只往外掙,“別這樣,叫別人看見。”
山明堅持要這樣,她便隨其便,把兩隻手擋在胸前抵著,“你喝酒了?”
“他們非叫我喝。”
在周水村誰家有個什麼大事,周圍鄰居都會抽出一部分勞力幫忙,大人們負責招待客人,孩子們大一點兒的男孩子們)就負責端盤子。
他們端著古老的木托盤穿梭在周水村的大街小巷,時不時惹來小孩子們豔羨的目光。
水舟搖也在這群孩子中,把山明都熬到能端盤子的年紀,她依然沒有得到這份心心念唸的工作。
“憑什麼不讓女孩子端盤子?”她不止一次在眾人面前抱怨。
跑腿當然不是白跑的,一般到了晚上,辦事的人家會單獨辦一桌酒席款待他們。
山明就在那酒席上,被一群大點兒的叔叔哥哥灌了酒。
孩子們年輕氣盛,喝起來就沒完沒了,就是山明這謹小慎微的,也被激著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