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聲響並不大,但在素來冷清的浮淤巷中卻是格外刺耳。
霖安聞聲出門,方才發現...原來發出聲響的竟是三隻瘋狗,而這三隻瘋狗也是為了報復而來。
尚未走出院落,即見一夥兒持刀帶棒的“江湖”人士,正在三隻廢物的帶領下,來到了小巷之中。
帶隊者是一位滿臉橫肉、體態臃腫,像極了傳說中的帶頭“大哥”之人,此刻正拖拽著哭泣不止,且是鼻青臉腫的潤玉走在最前。
“滾過來!”
霖安出門,尚未上前,三廢之一的秋常即是放聲而言,雖然僅是道出三字,卻是散發出了一股...誰說話聲音大誰就了不起的意味。
三隻廢物,帶著一隊江湖人士,氣勢洶洶的於巷中走來,而霖安倒也“聽話”,聽聞秋常呵斥之後,便是走上前去,打算利用一些暴力的手段,來制止這場看似可笑,卻又沒有絲毫笑點的鬧劇。
本是抱著玩鬧的心情上前,但尚未臨近面色即是瞬變,因潤玉正一邊哭泣一邊叫喊道:“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要回去找我娘,我娘...我娘她...她不行了。”
啪!
霖安瞬動,速度雖是不快,但對於眾多沒有絲毫修為的廢物而言,僅見狂風乍起於小巷之中,待眾人回神之際,方才發現...那滿臉橫肉的江湖“大哥”已是消失不見,而在其身旁的潤玉以及剛剛走出院落的霖安,也是沒了蹤影。
啪!
一道重物落地之聲傳來,眾人聞聲側首方才得見,“大哥”掉落在地,面門血肉模糊,且有鮮血於口鼻之中無駐噴湧,而身為女子的木蕭更是瞬間尖叫道:“啊...!殺人啦!”
霖安沒有心思去理會小巷中發生了什麼,此刻已是抱著潤玉離開了浮淤巷,但一直身處房間的梓嫻卻是抱著嘟嘟出門而來,且是站在了小巷之中。
看著癱坐在地的三隻廢物,以及眾多狼狽逃竄的江湖人士,傲然開口道:“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害死了人就要償命,此乃天經地義之事。”
嘴上雖是說著不饒人的話,卻也未曾動手,與其說是自言自語的說,倒不如說是在對三個廢物說,但也不像,反倒像是在對懷中的嘟嘟說。
潤玉的家,也在小巷之中,不過卻是在碧霄城繁華地段的小巷之中,雖然也不寬敞,但相比城邊緣的浮淤巷,這裡的環境明顯要好上許多。
潤玉的家相距巷首不遠,僅是入巷,便可見其家中院門。
不少百姓正聚集在院門前議論紛紛,而目光也是不斷向內瞧看,雖然不知道在議論些什麼,但從凝重且悲傷的表情來看,倒也不像是在說些閒言碎語。
潤玉入巷,即是哭喊著跑回了家中,而霖安也僅是站在巷首,對著那百姓聚集之處瞧看。
傻笑不出來了,再傻也是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很清楚,若是屋內景象盡人心意,百姓們也不會聚集在這裡,並呈現著凝重且悲傷的模樣。
“娘...!娘啊!!!”
未過片刻,便有撕心裂肺的吶喊聲於潤玉家中傳出。
那是不盡人意的聲音,也是滿載悲傷與寒涼的吶喊,而在吶喊聲中透露出的,也僅有無助與絕望。
也許霖安不想去看潤玉家中那不盡人意的景象,也不想去看他那滿載悲傷、寒涼的模樣,甚至是不想去聽那撕心裂肺的聲響,但...霖安卻是不得不去面對,因為他很清楚,潤玉究竟是為何...才會變成如此模樣。
擠過門前的人群,便來到了潤玉家的院落之中,站在院落之中即可透過半掩的房門而得見,潤玉此刻正跪在地上,亦是趴在孃親身上,哭的撕心又裂肺。
問題,是怎麼發生的呢?
這是霖安於此刻想到的問題,也是不得不去面對的問題。
是三隻廢物對潤玉的欺凌?
還是霖安對三隻廢物的牴觸?
或者說是梓嫻做了霖安想要去做又不曾去做的事?
暴力...這是修士特點,也是不知於何時,貼在每一位修士身上的標籤。
暴力...是當下霖安不得不思考的問題,也是導致潤玉孃親死去的根本性原因。
暴力...是霖安想要解決的問題,卻是他根本就無法解決的問題,例如說...如果當初梓嫻不曾用暴力的方式制止三隻廢物的行為舉動,那麼三隻廢物的行為舉動便會化作暴力落在潤玉身上,畢竟所謂的暴力,並不單單侷限於拳腳。
潤玉家的房屋雖遠勝浮淤巷的房屋,卻也不至寬敞。三十丈有餘,其內景象僅用一眼便可盡收眼中,床榻在南懸有孩童遊戲所用的木劍,衣櫃在北旁置有孩童玩耍所用的木馬,妝奩在西上有孩童所用的虎皮帽一頂,如果潤玉無弟無妹,那麼這些一定是他舊年所用之物。
潤玉依舊跪伏於地,也依是不斷哭泣,霖安入門看了看其身下似因額頭重創且早已斷絕生機的婦人,隨後又看了看一旁染血的桌角,縱是不去深思,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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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安什麼也沒有說,也說不出什麼來,甚至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資格、權利去說些什麼,僅是與潤玉同跪於婦人身前,將孤獨無助、哭泣不止的潤玉,溫柔的擁入了懷中。
沒有人願意面對殘酷的現實,但潤玉卻又不得不去面對自己孃親已經辭世的事實。
碧霄城外,城北以東,墓地沿河,河中蓮花遍佈,岸上墓碑如林,而在今日...潤玉孃親的墓碑也是立在了其中。也許人生於世,早晚都會歸墓長眠,但無論對於潤玉的孃親還是潤玉來說,都是過早了一些。
雙眼已是哭至紅腫,卻也依舊未曾止駐淚水辭目,潤玉披麻戴孝,跪在墳前,正將紙錢不斷置於身前的火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