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春水。
春水對這位傻乎乎的鄰居並不關注,之所以會在這裡,是因為日日都在這裡,在這裡瞧、在這裡看,瞧看那些早已被城裡百姓當做食物而薅禿的蓮花,以及與蓮花同禿的...夢想。
沒了蓮花,自然也就沒了紡織的原材料,而且就算有...那無法食用的藕布,也無法在城裡賣上價。
不過春水是幸運的,最起碼在前不久,也是在河灘上撿到了一顆河卵石,且是至今未賣。之所以未賣,是因為撿的數量只有一個,縱是賣掉也換不了幾個錢銀,再加上本就不缺錢,倒不如留下做個紀念,紀念碧霄城於近日以來發生的諸多荒唐之事。
而且...春水已是打算,拿著這塊石頭,去向城裡的仙人許下...讓一切歸於往日、歸於平穩的願望,因為只有這樣,她的夢想才能繼續。
今天,霖安來了,春水對此是不以為然的,但對於霖安那貓腰摸索的模樣,卻是充滿了好奇,而且...她也是一個喜好多管閒事的人。
“你在做什麼?”春水依牆,看著霖安的背影,不解而問。
“找塊石頭,一塊就好。”霖安不曾起身,也不曾回頭,依是站在寒涼的河水中,毫無意義的摸索著。
“這條河這般寬,又是這般長,你如何能夠在它之中找到你想要找的東西?”春水不解而問,似將霖安的行為當做了一種徒勞無功之舉。
“這也正是我所慶幸的,既然它這般寬又這般長,便意味著其中一定會蘊藏著希望。”
“我不懂。”
“與其站在岸上抱怨,不如走入水中嘗試尋找,也許對你而言這是一種毫無意義的事,但你卻不能將這種想法強加在我的身上,而我也不應該將我的想法強加於你,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你我才會有著不同的模樣,也許也正是因為如此,你才站在岸上觀望,而我則是在水中央。”
完全理解不了霖安在說些什麼,不過春水還是好奇的問道:“為了一兩錢銀?還是為了向仙人許下願望?”
“為了幫助他人許下那名為一兩錢銀的願望。”霖安傻笑,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而這也是再次證明...他並不聰慧。
“他們會給你一兩錢銀?還是說他們與你有著相同的願望?”春水似是不大相信世上會有霖安這般愚蠢的人,且是認為霖安一定有著某種目的,而這所謂的目的大抵是利益,畢竟這世上不會真的有人會將利益的矛頭對準他人。
“往日我也很是迷茫,因為我不是很懂,為何我總是想著幫助他人,但後來我才知道,幫助他人也是心中的一種慾望。例如說有人喜歡傷害他人,有人喜歡欺凌他人,且於傷害與欺凌之中得到快感,從而滿足自我,既然如此...這世上為什麼就不能有人喜歡幫助他人、愛護他人,且於幫助與愛護之中,滿足自我的人呢?”霖安反問,不過卻是起身,於碧水之中回眸,看向了岸邊的春水。
“如此說來,你應該是一個無比自私的人。”
“自私...也許正是如此,最起碼在我看來...這個詞彙,要遠比那高尚的無私二字,要動聽許多。”
“做一個自私的無私之人?”春水迷茫。
“最起碼那遠比真正的無私之人要真實的多,不是麼?”霖安反問。
春水理解不了霖安所說,或者說...像春水這般的尋常百姓,根本就適應不了霖安這般生澀難懂且已似日常對話般的言辭。
春水覺得霖安說的似乎有些道理,但也不知究竟有著怎樣的道理,最後也僅是得出了一個...霖安有病,腦子不大正常的結論,也就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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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入城,即將霖安說的那些話忘的一乾二淨,不過...霖安那彎腰垂首,於河流中摸索的身影,卻在腦海中始終揮之不去。
不曾歸家,而是揣著一塊河卵石,去往城中心找神仙許願去了。
春水是個尋常百姓,也是一個正常的百姓,她可不似霖安、梓嫻那般,有著奇怪的思想與信仰,最起碼在這尋常百姓眼中...沒有什麼事能夠大過自己的切身利益。
城中心到了,且是沿湖的位置,亦是仙人所在的位置,亦是明媚蒼穹之下,無數流民跪地祈願、朝拜的位置。
南來北往的百姓、瞧看熱鬧的百姓,依舊有著不少,但他們想要瞧看的,也僅僅是那些流民的醜態,以及那些用獨特的方式向仙人訴說貪婪的許願之人。
春水走過長街,走過人群,且是走過百餘位流民身邊,來到了仙人腳下,站到了銅鼎之前。
如若天上的明星,所有圍觀百姓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而這也是讓春水於生平中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如芒在背。
身前是仁慈、博愛、溫柔、神聖的雕像。
背後是悲苦、狼狽、悽慘、醜陋的流民。
八方是等著瞧看熱鬧,且隨春水到來而竊竊私語的百姓。
“猜猜看,這女子想要許下怎樣的願望?”
“我猜是...家財萬貫?不不不...應該是富可敵國!”
“我猜是...平步青雲?不不不...應該是大權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