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跪拜,雖是祈願,也沒有絲毫意義,畢竟沒有河卵石的他們,無論跪拜哪個神仙都不會得到回應,倒不如去往廟堂尋求幫助,最起碼狗官蓬門,絕對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他們拒之門外。
就算跪在仙人腳下,又能跪多久呢?
明媚的陽光之下,紫軒城的流民依是跪著,不知是否還活著,卻是似若死了。
明媚的陽光之下,碧霄城的百姓則是視其為笑話,紛紛掩著口鼻於旁走過,也許...對將死的同類視而不見,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去。
仙人不會動,也不會說話,但引起的動靜卻是不小。
霖安與梓嫻來了,且是站在仙人的雕像之下,街路一旁的陰涼處,對著那些跪拜的百姓瞧著、看著。
霖安想要上前,為那些可憐的百姓做些什麼,但梓嫻卻是將其攔下,雖然不曾說明原由,但梓嫻卻是知道...他們並未生病,他們僅是跪在這裡用獨特的方式,為碧霄城挑選著新的帝王。
兩個少年於街旁瞧了片刻,梓嫻依是笑若春風,似乎那些百姓的死活與他並無關係,但霖安卻是受不了,且似想到了辦法一般,連忙轉身飛奔向了城外。
“他去了何處?”
禍亂之源那不帶有絲毫情感的獨特聲音,隨著霖安離去而起於梓嫻身後。
“他似乎想要在某種動物的殘骸之上,再尋一些血肉,去拯救那些即將餓死的人們。”
梓嫻不曾回首,僅是站在街旁,翹首仰望著那身披輕紗的仙人雕像。
“殘骸已被那些野獸食之一空,縱是再去尋找,也註定是空無一物。”遇安依是回眸,對著霖安遠去的方向側目瞧看。
“這就是問題所在,有些人不去做,就妄下定論,有些人明知結果,卻也依舊要去做。”梓嫻回眸,亦是對著霖安遠去的方向瞧看。
“這有什麼意義?世人僅看結果,例如說給予那些流民河卵石的人,才能稱得上是一個好人,而那些縱是有心,卻也未能給予的,註定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遇安不解。
“這就是為什麼世上好人這麼少的原因,畢竟大家所關注的,僅僅是一個結果,並透過結果來給人打上好與不好乃至是無關緊要、毫無意義的標籤。”梓嫻笑言。
遇安無喜無悲,轉身回眸,正對梓嫻瞧看而去。
梓嫻笑若花桃,凝神靜立,與遇安四目相對。
“不可否認,就在剛剛,我給霖安打上了一個名為毫無意義的標籤,也許...這是一種惡劣的行為,而我一定要將這種惡劣的行為摒棄掉,否則便會讓思想走上一條通往墮落深淵的下坡路。”遇安有言,卻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似是悔過,也似是發現了自身的問題。
“也許...這就是為何,你們始終都站在最高處的原因。”梓嫻笑言,不似玩笑,似是陳述著一件無法辯駁的事實。
“可我還是無法理解,畢竟從客觀的角度來說,霖安這一去,註定會空手而歸,他去了河灘,能夠挖到些什麼呢?”遇安有問。
“只要去了,便一定能夠挖到些什麼,也許他挖到的東西,我們僅是看不到而已,例如說...一寸正直,一縷不忍,一絲善良,以及些許...人性的光輝。”梓嫻有答。
“他們埋在土裡?”
“他們藏在心裡。”
“思想上的光芒,無法改變現實,也許它們能夠左右人們的行為舉動,最起碼在這一刻,無法化作石頭去拯救那些流民。”
“這就是人的神奇之處,你可以將它理解為黑暗中的掙扎,也可以理解為對殘酷現實的不屈,當然...也可以理解為對未來、對生活、對希望的美好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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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卻依舊無法理解,有些人分明能夠拯救這些流民,卻是未曾對其伸出援手,而霖安這般無法拯救流民的,卻是拼了命的去做...毫無意義的事。”
“有一部份聰明人...當初挖到石頭後,並未售賣給那些商人,對麼?他們至此依舊將石頭留在手中,也並不打算利用石頭向這所謂的仙人許下願望,因為他們已經察覺到,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其根本性目的就是想要在這場騙局之中,分一杯羹。”
“對同類的生死視若無睹,對黃白之色的金屬過分嚮往,這無疑是一種病態。”
“在所有人都對這金屬嚮往之時,病態自然也就成為了一種常態。你不是人類,所以無法理解這種舉動,而身為人類的我,對此則是表示理解的。畢竟...能夠富有,任誰也不會選擇貧窮。”
梓嫻的話,似是給遇安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
而看到新大門的遇安,也是轉身回首,背對那身披輕紗的雕像,看向了熙攘長街之上形形色色的人們,若有所思、若有所想。
碧霄城裡依舊熱鬧,但碧霄城外,卻是略顯冷清,畢竟這裡已經沒有了河卵石,也沒有能夠滿足世人一切願望的雕像,有的僅是一個...貓著腰,於寒涼河水中不斷摸索的少年,以及一位依靠城牆,對著少年觀望的姑娘。
少年是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