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安已至“一道牆”前,亦是站在了逢府的大門之外。本想似若往日那般,將手中小包裹交給門前管事便離去,但今日卻是非同往日...
霖安發現,門前鎮宅瑞獸竟是身披白布,硃紅大門之上更是掛有白花,往日高掛於匾額兩側的紅燈亦是化作了潔白之色,其上更有漆黑筆墨留字...奠。
縱是無知,也是知曉,逢府定有白事。
逢家管事,名喚江郊,歲在不惑,將至而立,體態矯健,縱是靜立無動,亦可感受到一股狼豹奔襲之感。雖是有著些許狼豹之意,但平日裡為人倒是和善的緊,縱見霖安出身貧寒,也總是能夠笑眯眯的相迎。
長髮冠束,鬍鬚微蓄,目蘊柔光,縱為男子,亦有仰月唇,致使無論心中是否愉悅,都散發著一股平易近人的笑意。
玄色錦衣,腰封修身,且有四尺青色絹綢束於腰封之外。
因常來送茶,因時常鎮守門前,霖安與江郊也算的上是舊識了,再加上江郊從不居傲,也不會對著窮苦人家冷眼低瞧,兩人也算的上是有所交集。如若去年江家得龍鳳,霖安也是去往道喜,不過卻是未曾留下禮錢,倒也非是人家看不上,而是人家根本就不收他這個窮苦百姓的錢。
經詢問江郊方知,原來是年事已高的逢老爺子,竟於昨日夜裡病故,而府內靈堂也僅於今日清晨方才設立完畢。
雖無交集,亦不相識,卻也待自己不薄,霖安將裝茶小包裹交給江郊後倒也不曾離去,而是看著大門內那山披仙霞、殿宇迎天的景象說道:“我...可以進去麼?”
江郊迷糊,顯然不知霖安在說些什麼,僅是下意識的問道:“進去?進去做什麼?”
霖安傻笑道:“承蒙照顧,僅是想要祭拜一番。”
江郊倒也不曾懷疑霖安居心不良,僅是看著他身上的粗布麻衣,以及他背後那滿載貨物的竹筐,道出了委婉之言:“兄弟,這...多少有些不妥了。”
是婉拒,倒也不是瞧不起霖安,也不是瞧不起他的這份心意,僅是想要透過婉拒的方式去保護...霖安。
“不妥?”霖安亦是順著江郊的目光,對著自己身上的行頭以及背後的竹筐瞧看,可待瞧看過後依是一臉迷茫的模樣,顯然是不曾發現問題所在。
“這樣好了...如果你真的有心,便按我說的去做。”
“待你入門之後便彎腰垂首、徑直前行,無論遇到什麼人,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抬頭,一定緊盯腳下地面,不可抬頭亦不可環顧。”
“待你走到山腳便可得見直通山上的階梯。待你低著頭走過階梯九百階,便會走到一處廣場之上。廣場三十三丈,其上雕龍巨柱九根,故而有名九龍臺,你要小心...萬萬不可撞於龍柱之上,因為龍寓帝王,若撞其上便意味著不敬帝王。待你小心翼翼的走過九龍臺,便會見到另外一處階梯,待你走過這九十九階半,便會見到一道鎏金的赤紅門檻一道,而這赤紅門檻即是逢家正堂的門檻,也是逢老爺靈堂的門檻。”
“不要想著繼續前行,僅是跨過門檻,便要於原地叩首祭拜。待祭拜過後,也莫要想著去點香燃燭,只在跪拜過後便要退出門外...記住!是退出門外,而不是轉身走出門外!一定要退出門外再轉身,且似來時那般彎腰垂首,走回這裡。”
“切記!自始至終都不要抬頭去看任何人,也不要開口講半句話,尤其是到了大堂之中,一定不要抬頭看向靈堂,否則...便要大難臨頭...神仙難保!”
江郊千叮萬囑,口舌皆幹,生怕霖安聽錯了一字或聽漏了半字。
江郊說的很認真、很仔細,但霖安卻是懵了,不僅懵了,更是不禁產生了一陣迷茫...
此刻站在逢家那莊嚴的大門之前,不禁覺得江郊那千叮萬囑的模樣與言辭...似乎有些熟悉。
就像是...說書人所述的靈異故事中,道行高深的道士指點凡人,如何不受鬼怪迫害之法一般。
而這也不免讓霖安覺得,這逢府之中莫不是有著不乾淨的東西?因此便指著大門內側的仙山華殿詢問江郊:“江大哥...這裡面...有不乾淨的東西?”
“沒有,都是人。”江郊迷茫作答,顯然不知霖安何來此問。
“那為何要用上這...避鬼之法?”霖安依是迷茫而問。
江郊聽聞恍然大悟,且是笑言道:“並非是避鬼之法,而是...避禍之法。”
完全聽不懂江郊在說些什麼,但霖安還是按照他所傳授的“避禍”之法,走入了逢家的大門,且在入門一瞬即是化作了彎腰垂首卻也依舊筆直前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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