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
修仙之人,修的是己,然後才是仙。
那個人傳授他《九蓮本心錄》的第一天,便這樣與他說過。
可是如今,他卻覺得那個人說錯了。
仙就一定比人好嗎?
若是沒有你,我要這仙做什麼,我要這天做什麼!
狂暴的靈力在洛漸清的身上醞釀積澱著,獨絕天老遙遙望著這一幕,手中拿著一隻白色麒麟角,時刻準備進攻。而在獨絕天老的身後,不少修士和妖獸都識相地趕緊逃離,這樣等級的戰鬥若是波及到他們,只需一個瞬間,他們便會灰飛煙滅。
濃郁的墨色在洛漸清的瞳孔中積蓄著,他的長髮無風自動,霜浮劍上也噼裡啪啦地閃爍著銀色閃電。然而就在靈力快要飆升到頂點時,卻聽一道清亮的劍吟自洛漸清右手中的長劍上響起,洛漸清渾身一震,那即將爆發的靈力也驟然被壓制。
青衣的年輕修士動作緩慢地低下頭,睜大眼睛,望著手中的這把劍。
下一刻,在這淒厲的寒風之中,眾人竟然聽到這青衣修士忽然痛哭出聲,右手緊緊攥著拿一把劍。
這一幕即使放在十三年後,在場的所有修士和妖獸也都無法忘記。
是怎樣的悲痛,能夠讓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絕世大能,哭泣到崩潰絕望的程度?
在接下來的三年內,獨絕天老曾經多次地想要對那青衣修士進行進攻,可是卻被對方一一阻攔下來。兩人實力相當,勢均力敵,就像當初曾經在斷情崖發生過驚天大戰的兩位絕世大能一樣,若是一方沒有突破,那戰爭永遠不會停止。
第三年的時候,獨絕天老卻暫時揠旗息鼓了。因為那一日,正當他取出了妖族的一大寶物,準備藉此將洛漸清一舉擊敗的時候,卻見洛漸清從納戒中取出一顆碧綠色的珠子。
獨絕天老雙目一縮,驚撥出聲:“陰姬的妖丹!”
剎那間,一座天下間最穩固的天擎破海陣在這青年的身遭形成!
絕世妖尊的妖丹,竟然只用來佈置一座防禦陣法!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聞所未聞,不可思議,但是偏偏在這斷情崖上,便發生了這樣不可能的事情。
洛漸清無意再與獨絕天老糾纏,而獨絕天老用盡手段,也無法破了這座天擎破海陣。於是獨絕天老只得加派人手守在斷情崖四周,佈下一座座的陣法,提防洛漸清的逃離。
便是這樣,開始了一個漫長的十年。
俊美無儔的修士一日復一日地站在斷情崖頂,遙望著遠方。他的眉間是一朵八瓣青蓮劍紋,右手裡是一把修長冰冷的劍。他穿著一身沾了血汙的青衣,沉默地站立於崖頂,任憑颳風下雨,從未挪動一步,彷彿雕塑。
這十年內,第一年,距離斷情崖最近的飛花宗曾經派人來看過。
當時前來的弟子還是洛漸清的老熟人,明花仙子依舊如同一百年前的清麗素淨,她站在遠方,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道:“洛道友,一別多年,卻是滄海桑田。”
洛漸清並未看她一眼,她也並不動怒,只是嘆了聲氣,就轉身離開。
第二年的時候,歸元宗也派人前來。
佛子與塵身穿赤色□□,一張白皙淨朗的臉龐上全是笑意。他走到了天擎破海陣旁,行了一個僧禮,望著眼前的削瘦青年,笑道:“來時歡喜去時悲,空到世間走一回。不如不走這一回,也無歡喜也無悲。洛道友,如今的你,可曾後悔。”
聽到這聲音時,洛漸清握著玄靈劍的手指終於有了一絲的動彈,然而他仍舊沒有轉身看佛子一眼,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佛子微微一笑,並未轉身離開,他盤腿在洛漸清的身後坐下,開始默誦《妙法蓮華經》。他在這淒冷寒風中與洛漸清相伴百日,送了他一百日的經文,接著又是行了一個僧禮,再次轉身離開。
第三年的時候,魔道宮也有人前來探望。
現任魔道宮的宮主雲香與左護法秦歸鶴一道而來,雲香再不像曾經的蠻橫任性,她走到洛漸清的身後,看了看他手中的劍,又看了看他始終筆直的脊背。
雲香冷聲道:“走吧。”
秦歸鶴詫異道:“這便走了?”
雲香淡淡的聲音從洛漸清的身後傳來:“他這樣躲在天擎破海陣裡自暴自棄了,我們又能做什麼。”
洛漸清雙眸一動。
第四年往後,太華山的人陸陸續續地來了。
前三年時,因昊星子組織了此次追殺,導致諸多大能的隕落。斷魂宗、神劍宗以及八大世家聯手反抗太華山,太華山花了整整三年,才恢復了一些元氣,但也大不如前,威望不復,再沒有曾經統領正道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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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來的人是一個紅衣少女,她剛來便直接衝向了天擎破海陣,然後被這座陣法擊飛。少女咬了牙從地上站起來,卻發現陣法中的那個青衣修士根本沒有看自己一眼,仍舊緊緊握著那把玄靈劍,抬目往前。
慕天心大聲道:“大師兄,說好的要照顧我,你便是這樣照顧你的師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