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蔡氏一走,木婉秋便抬腳去了父親那裡。
木大學士偶見女兒滿臉蕭瑟地過來,當她還是為了退婚之事傷懷,心裡不免憐惜,又將陸家問候了一遍,若非陸家,他女兒怎會受此屈辱?
當著女兒的面,他還是個慈愛的好父親,道:“今日不是去了觀音山?怎還有力氣來父親這兒?”
木婉秋抿著唇,神色發白的看著父親,囁嚅了下,卻不知怎麼問出口。
哪有當女兒的過來質問自己的婚事的。
見她欲言又止,木大學士便道:“有話你就說吧,在父親面前,沒什麼不能說的。”
木婉秋向來聽話,從不叫父母親操心,今日心情幾經轉折,此刻也有些心緒不寧,被父親這麼一問,便忍不住說了出來。
“爹爹可是要為女兒再尋一門親事?”
聽聞此話,木大學士看了她一眼,雖有些不喜她閨閣女子不顧矜持問這些,但一想到她被退婚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心裡不好受,如今這個年歲,擔憂自己的婚事也正常,便道:“是有這個想法。”
木婉秋上前一步,神色焦急:“真如母親所說,父親打算把女兒嫁給一個窮舉子?”
木大學士喝茶的手一頓,蹙起眉頭來看她:“你母親在你面前胡說些什麼?我何時要將你嫁給窮舉子了。”
木婉秋一愣,饒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她的心也並不輕鬆,忙道:“不管是誰,女兒都不想嫁。”
木大學士又是一愣,沒想到向來乖巧懂事的女兒竟接二連三地說出這些不知分寸的話,一時也沉了臉色。
“女兒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先前怪陸家耽誤了你,如今陸家不行,還有張家李家,能配我女兒的青年才俊大有人在,我知你心中傷懷,但這樣的胡話,以後不可再說,聽明白了嗎?”
木婉秋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要冷靜些,否則只會叫父親不喜,緩和了下語氣,只道:“爹爹,方才是女兒太著急了,突然得知您在為我相看人家,沒反應過來,還請爹爹不要怪罪。”
到底是自己疼愛的孩子,木大學士點了點頭,哪裡會真的責怪她。
看父親臉色沒那麼暗沉,木婉秋才說:“女兒已經等了三年,不怕再等三年,還請爹爹再等等吧!”
這話一時都叫木大學士沒反應過來,蹙眉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見父親臉色又沉了下去,木婉秋心裡有些發怵,但為了自己的幸福,還是說了出來。
“聖上惱怒只是一時的,陸家幾代忠臣,等聖上氣消了,會體諒陸家,想來先前說的話也當不得真,女兒願意等下去,等到聖上赦免陸家,再......”
“荒唐!放肆!你一閨閣女子,竟揣摩聖意?還說這些不知羞恥的話!我看你真是神志不清了!”木大學士一拍桌子,震得木婉秋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心裡發著顫,眼淚在眼眶打轉。
“女兒沒有不知羞......”
“行了!回你的院子去,你的婚事自有為父做主,以後再敢說這些不知輕重的話,休怪父親動家法了!”
木婉秋被一頓教訓,流著淚紅著眼跑開了。
一直躲在暗處的蔡氏看見這一幕,捏著帕子笑著捂住了嘴。
真是老天都助她,原本她就不服氣,憑什麼都是老爺的女兒,她木婉秋能嫁去陸家,而自己女兒還不知著落?
如今陸家倒大黴,牽連到這場雷打不動的婚事,給了她好大個沒臉。
只是她沒想到,老爺相看的那些舉子既不是給大女兒準備的,又能是為誰看的呢?
她實在不聰明,沒什麼遠見,此刻想不到太多,等那日到了自己女兒頭上時,才知道哭都要揹著人哭是什麼樣的感覺。
木婉秋離開後,木大學士揉了揉額角,頗有些頭疼,忽然想到最近傳出的一些風言風語,陸家如今在找後路,想為陸曜找個家世清白的貧家女,如今還在考驗當中。
哼!
聖上不允他們與世族通婚,他們反應倒是快,轉眼就相看起了別家女子,不知他女兒心中苦,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心心念念著要嫁給陸曜。
女兒犯傻,他可不能跟著一起傻,陸家既然知道找後路,那可要把這條後路走死了,千萬別回過頭來禍害他女兒。
心裡暗暗想著這些,第二日上朝沒給陸太師一個好臉色,下朝後,避開了一些耳目,獨自往深宮裡去了。
......
近些日子,對陳稚魚來說沒什麼不同,自那日從觀音山回來後,陸家送來了一箱子珠寶贈禮,她收下存在庫房裡,將自己帶來的一副百蝶繞花的薄布繡品做了回禮,告訴前來送珠寶的丫鬟,道這繡品可做屏風,是她孝敬陸夫人的一點心意。
那廂陸夫人收到繡品是何反應陳稚魚不知,只曉得田嬤嬤回了趟陸府後,回來便告訴她,接下來的日子,便要送她去棋盤街學藝。
棋盤街在哪兒,她不知。
跟誰學藝,她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