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稚魚垂眼看著盛放的花朵,輕聲應下。
對於這個傳聞中的未來夫婿,實在陌生的緊,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音信,她隱約猜到,他或許是不喜自己,才不急見面,可如今,他以這把燒的正豔的桃花,闖入了她的眼中。
明日,就要見面了。
心,不受控的跳了一下。
春天,是不由人心的季節,總叫人莫名悸動,說不清,道不明。
年少艾慕,少女懷春。
......
陸曜可算是忙完了,清河縣的事背後牽扯甚廣,那日回京後,整日奔波在外,就連那日得閒去了趟雲錦夢華,還未坐下吃口茶就被太子的人尋來,跟在太子身邊,一忙就是這些日子。
今日剛回了家,就被母親叫去,足足瞪了他兩分鐘,他無奈道:“兒知曉,明日便去與她一見。”
陸夫人蹙眉:“到底是你的婚事,你自己還是要多上點心。”
陸曜不置與否,說了兩句話就回止戈院去,一路上暗暗想著,明日約在什麼地方好。
路過小妹陸茵的引音閣時,見她院子裡的那棵桃樹開得好,便想到了往年的三月,京郊的觀音山倍受年輕男女喜愛,滿山的桃花爭相開放,一路皆有桃花雨,觀音山上也有一座觀音廟,可去焚香祈福,帶她去,很時宜。
叫上喆文,令他去桃華館折兩支桃花送去府外陳姑娘手上,並邀她明日一見。
桃花灼灼,與卿相見。
八個字寫在紙上時,陸曜心緊了一下,那一瞬間,腦海裡閃過很多念頭,她收到花會是什麼反應?羞怯?無措?還是......期待?
目光落在“與卿相見”四字上時,像是燙了他的眼睛,不由控制地深呼吸了一下,有些懊惱自己此刻如同毛頭小子一般沉不住氣,只是邀她一見,更沒甚骨氣的生了這些情緒。
真是鬧笑話。
最後,他將筆下的紙揉成一團,輕咳一聲,對旁邊等了許久的喆文說道:“將話帶到就好。”
喆文下巴都要等掉了,見主子字都寫好了又撇了一邊去,暗暗癟嘴,領命下去了。
......
這夜,陳稚魚又翻來覆去的,有些難以入睡。
她知道自己來是要嫁人的,但知道,和與將要成婚的物件碰面,是兩碼事。
平日再如何靜然矜持,也架不住要與外男接觸帶來的恐慌。
這與舅父、阿弟、表弟,甚至是在醫館接受診治的男病人都不一樣。
明日要見的,是她未來的夫婿,也或許,是她第二條生命的掌控者,縱使旁人將他誇得天花亂墜,沒有親眼所見,親身接觸,到底也不知其是個什麼樣的人,明日倒是要見了,她卻沒有那麼開心,只是緊張,是對自己無法掌控的緊張。
他是什麼樣的人,便決定了她將來在陸府,會過怎麼樣的生活。
懷揣著這樣的心情,幾時入睡的她也不知,第二日早起時,精神並不那麼好,叫喚夏去燒了壺濃茶來,墊了塊玫瑰餅後,喝下一杯濃茶,才覺有了點精神。
梳妝檯前,喚夏詢問她想要什麼樣的髮式,考慮今天是出去踏青,要爬山,為行方便,便叫她為自己梳了個垂鬟分肖髻,髮式分股,結鬟於頂,紅繩規則將發纏繞綁住,烏黑的發中簪入幾粒白珠,燕尾垂於肩頭,行走時,綁在燕尾中部的米粒珍珠繞紅繩也跟著輕輕搖晃,秀美自然,更為女子添靈動嬌俏之感。
衣裳便選了一件粉白相間的桃花雲霧煙羅衫,裡頭的內裙為粉,領口繡了幾朵桃花,外頭罩著的輕衫為雲白,這身衣裙樣式並不複雜,兼素約清麗美,而她那張鵝蛋小臉只是略施粉黛,給雙頰上了點顏色,十六年華,臉嫩得可以掐出水來,且她本身面板白皙,並不需要濃妝豔抹,稍加點綴,便叫人見之忘俗。
田嬤嬤知曉這位姑娘生的好,可見她稍微有與往日不同的裝扮,此刻也是看直了眼。
年紀這般小,又生得這樣貌美,大公子怎會不愛呢?
有道是日久生情,哪怕出身不顯,也架不住她本身優越。
陸曜是親自來接的,他騎馬而來,身後跟著一輛馬車,到這方小院落時,便見一纖弱女子臉上覆著面巾從門口踏步出來,稍有站定,便抬眸凝望,不期然,與他正對上眼眸。
明顯見她愣了一下,隨後移開眼去,朝他這邊走近,陸曜翻身下馬,與她近了些,便聞到從她那方傳來宜人的浮月香,兩人離得近了些,他才真實地感受到,這個姑娘看著不矮,但站在自己面前,只到他胸口處,又生得身量纖細,目光微微下移,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間,稍暗沉些許,這般纖瘦,當真是弱不禁風。
“陸公子安。”陳稚魚方出門,就聽到身邊的田嬤嬤低聲提醒道陸公子已然來了,才惹得她抬眼一看,確定了人後,自矜持垂下眼皮,與他行禮問安。
陸曜沉聲:“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