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幽深的走廊裡,格外的安靜,偶爾有夜巡護士的腳步聲響起,發出噠噠的節奏聲,然後,慢慢的走遠,直到聽不到,一切又歸於了平靜。
黎夏坐在長椅上,身上還披著陸川風那件灰色的毛呢大衣,雖然夜裡的溫度回升了一些,但醫院空曠,顯得格外陰森寒冷,尤其在深夜裡,這種陰森寒冷的情況會更加凸出。
她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整個人縮排去,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找回身體應有的溫度。
衣服拉的近了,那股特有的男人味道也跟著被拉近了,她閉上眼睛,細細的嗅了一下這股熟悉的味道,眼底忍不住的又是一片溼潤。
棚頂的白熾燈太過於蒼白,將她糟糕的臉色影射的更加難看,蘇留白站在病房門邊,腦海裡迴盪著剛剛陸子說的那些話,是有多絕望,才會將身後事安排的那麼清楚明白?
他雙手插兜,背部靠向冰冷的牆壁,頭部微微上仰,如果仔細去看的話,能夠看出來他臉上掩飾不住的悲傷和無助。
兩人就在這樣心思各異的狀態下等待著,煎熬著,直到東方漸漸泛白,朦朦的亮了償。
五點十分,病房門終於被人從裡面開啟,黎夏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聽到門開啟的聲音,趕緊站起身走了過去,明明只是想簡單的詢問一下他的狀況,可不知道為什麼,出口的聲音竟變成了哽咽。
“他……怎麼樣了?”
明遠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黎夏,將聲音裡的沉重掩藏,“沒什麼事了。”
眼底的溼潤匯聚,下一秒便成了淚,從眼眶裡滑落,明遠也許不會知道,他的這句沒什麼事了,對她意味著什麼。
黎夏臉上掛著逞強的笑,伸手胡亂的抹掉臉上的淚痕,“謝謝你。”
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人沒事。
繞過明遠,她邁著緩慢的腳步朝著病房門走了過去,白嫩的手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她彷彿聽到了一種聲音,黎夏,承認吧,你根本就放不下陸川風。
她深吸了口氣,唇角揚起一抹笑,內心突然變得堅定無比,是的,她確實放不下陸川風,既然放不下,那麼心裡的那些彆扭和自卑是不是就可以放下了,她想是的,是該放下那些無謂的驕傲和彆扭了。
既然喜歡,就該去把握,就該去爭取,而不是一味的退後。
突然想通了這一切,連推開門的動作都變得輕鬆了,門開啟,裡面很安靜,窗簾沒拉開,也沒有開燈,顯得有些暗。
她回身將病房門關上,將身上的毛呢大衣拉下來,掛在臂彎處,她將腳步放的很輕,輕的甚至沒有任何的聲響。
走到病房的套間裡,陸川風穿著病服坐在床上,臉上看不出一絲憔悴,也沒有虛弱的感覺,只是有些蒼白,蒼白到那雙深邃的眸子黑到發亮。
他似乎感受到了她呼吸的頻率,轉過頭來,那雙深邃的眸子與她的星眸對上,兩米的距離,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黎夏確定,她在陸川風的眼睛裡看到了排斥和抗拒,似乎特別不希望看到她。
黎夏窘迫的站在那,掛在臂彎的那件毛呢大衣突然變得猶如千斤重,令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可她知道,她的痛苦,根本就不是來源於臂彎處的這件衣服,而是來源於他的態度。
她不知道昨晚的那種情況算不算兇險,但對於他來說,怎麼也屬於劫後餘生吧,她以為經歷了生死,兩人心境都會改變,可到底是她太天真了,興許改變心境的只有她自己。
病房裡那令人窒息的沉默讓她喘不過氣來,抬起一隻手,在胸前拍了拍,才緩緩的說道,“你……怎麼樣了?還好吧!”
如果細聽,能夠聽到她聲音裡的緊張和無措,還帶著一絲受傷,可他卻置若罔聞,臉上依舊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
“你怎麼還在?”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
黎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有瞬間的微愣,“我我,我……”
“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出去的時候,麻煩幫我把門帶上。”
他好看的眉微微的蹙起來,已經有些不耐煩,不知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是單純的就是不想看到她。
“這是你的大衣。”她走近病床一點,將那件帶著他特有的男性味道的大衣放在了病床邊。
委屈,心裡突然湧起一陣無法言喻的委屈。
“我不要了,你拿著吧。”他看了她一眼,語氣依舊十分冷淡。
大衣還沒有完全的從她的臂彎滑落下來,像是不捨得,聽到他的話,她的動作一頓,緩緩的看向他。
“陸川風,你……”她想問問他,他到底怎麼了。
可陸川風已經徹底失去了耐性,躺下後,背朝著她,逐客的意味明顯。
臂彎上的大衣她不知道該不該帶走,就像她不知道此刻,她應不應該轉身離開一樣。
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被他的反應澆的透心涼,一肚子話,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就這樣傻站著看他的背影好久,久到傳來他均勻的呼吸,她才轉身離開病房,帶著落寞,帶著受傷,也帶著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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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留白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看見她走出來,起身走到她面前,明知故問的說,“他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