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交虎怒氣衝衝拿放在耳邊,道:“喂,你誰啊?”話筒傳來一個女人聲,道:“你吃錯藥了,是我。”馬交虎吼道:“我知道是你,你特麼是誰?”那女人反而質問他,道:“你瘋了吧,連我也聽不出來?”馬交虎藉助燈光凝神一辯,立刻滿臉堆笑,道:“對不起啊靜靜,我剛才沒看清。”何靜靜道:“沒事,你在幹什麼呢?”馬交虎道:“喝酒啊。”何靜靜口吻充滿困惑,道:“跟誰,毛哥他們幾個?”馬交虎道:“就我一個人,他們都回家了。”何靜靜道:“春節你打算怎麼過?”馬交虎艴然不悅,道:“該怎麼過怎麼過。”何靜靜道:“你喝多了,怎麼發這麼大火?”馬交虎道:“沒有呀,我沒發火。”何靜靜仍然柔聲細語,道:“晚飯呢?”馬交虎道:“不知道。”何靜靜道:“來我家吃吧。”馬交虎託辭敷衍,道:“不了,剛吃完。”何靜靜未肯罷休,道:“來吧,大蛋和秀琴他倆都在。”馬交虎道:“不用了,我有點困。”何靜靜道:“這才幾點呀,你就準備睡覺了。”馬交虎尋個由頭,道:“忙活一下午,累了。”何靜靜又問道:“麵館還沒關門嗎?”馬交虎道:“今天下午剛關。”何靜靜不依不饒,道:“你打車過來吧,我們等你。”馬交虎繼續推脫,道:“真不用,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何靜靜哼唧一聲,道:“我就多餘給你打電話,不來拉到。”馬交虎笑道:“你別誤會,改天行嗎?”何靜靜冷冷言道:“隨便你。”馬交虎耐心解釋,道:“不是我不想去,我真的吃過了。”何靜靜高聲嬌喝,道:“馬交虎,有本事你一輩子別見我。”馬交虎連忙賠笑,道:“怎麼可能,我還準備娶你呢。”何靜靜語氣緩緩下來,道:“我再問你一遍,到底來不來?”馬交虎道:“不了,你和他們吃吧,明天......”
耳聞得“吧嗒”一下,話筒裡響起盲音。
馬交虎站在櫃檯之內,望著手機螢幕呆楞半天,驀地右手揮起,重重扇了自己面頰一巴掌,道:“我特麼真是腦殘,不就是吃頓飯,怕個毛線,這下可好,又剩我一個人了。”慢慢來在桌旁坐下,又端起瓷盅喝起悶酒。
其實因為雲鳳嬌逼婚,躲在梅紫雪家那幾天,馬交虎便想去家政公司,找秦金峰、王秀琴等接著創業。可當年發生事故之後,他就一走了之,後來都是何靜靜找人處理的,所以也沒臉回去。那時沒有工作又無家可歸,尚且顧及羞恥,現在雖然形影相弔,坐在麵館對燈獨飲,但用不了幾天,春節後即能另起爐灶,他更不屑於拉下情面。
什麼叫面子,面子是根植於文化的社會心理建構,是在人際交往中的形成與表現,具有情境性和可變性。面子是個人的自我心像,是自尊與尊嚴的體現,是重道義輕功利、倫理情趣的表徵,是一種既有形又無形的社會心理存在。而影響面子的因素,重要體現了他人對個體生存和發展的價值與影響力。位於個體人際網路中的重要他人,可直接、或間接的影響與制約個體的生存與發展狀況,進而影響個體自我價值的確立。因此,現場的旁者在個體人際網路的位置,決定其對個體生存與發展的價值與影響力,也制約個體向其訴求自我價值認同的強度與程度。一般而言,位於人際網路內圈的在場旁者,如家人、知己,對個體自我價值的認同是穩定的、確定的,且與個體的自我價值判斷基本相符,個體在他們面前不易產生評價衝突,以及相應的面子問題。位於人際網路邊緣,或人際網路外的其他旁者,如陌生人等,難以衝擊個體的自我價值,或者對個體自我價值的認同與否,難以影響個體的生存與發展,個體無須在意他們的評價而顧及面子;位於人際網路圈中的旁者,如一般的朋友、熟人等等,他們既有可能影響個體的生存與發展,又有可能變更對個體自我價值的認同程度。在這些人面前,個體容易出現評價焦慮,以及相應的面子問題。在公眾場所和在傳播媒體上出現的個體行為的意義與價值,可能會潛在的評價放大。因此,個體在公眾場所極易產生面子問題與面子體驗,尤其是在公眾場所中,看到具有影響力的旁者在場時,其對個體的能力評價與價值認同,可直接或間接的、潛在或現實的影響在場公眾,可能廣泛導致對個體的能力評價與價值認同的變更,容易誘發個體對評價的高度焦慮,出現對個體產生重大影響的面子問題。
可有時候想想,面子值特麼多少一斤?比如臥薪嚐膽、胯下之辱等類似典故,不就證明凡成大器者,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嗎?古往今來,有多少志士能人為了實現遠大抱負,而甘願拋頭顱灑熱血!
馬交虎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並非神仙聖者,他只是一個為了生活而忙忙碌碌的凡人,只是一個失去父親,有母若無的像似孤兒。所以他還丟不下面子,放不下尊嚴。也許,生活還沒有將他逼到那個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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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喝了幾杯,手機鈴聲又大響起來。
馬交虎接通醉迷醺醺,道:“喂,哪位?”便聞秦金峰在話筒內高聲嚷嚷,道:“哪位個屁,我大蛋。”馬交虎長吁一口氣,道:“大蛋啊,有事嗎?”秦金峰冷嘲熱諷,道:“我說馬總,你架子還挺大啊,靜靜親自打電話,你都不來?”馬交虎神情沮喪,道:“剛給靜靜說了,今天確實有點累。”秦金峰道:“累個屁啊累,趕緊打車過來,阿姨炒了滿滿一桌子菜,就等你了。”馬交虎忍不住鼻子發酸,不爭氣的眼淚又溢流出來,道:“大蛋,你幫我給阿姨、靜靜,還有叔叔道個歉,就說我去不了。”秦金峰罵道:“裝尼瑪什麼大尾巴狼,趕緊的。”馬交虎眼前一片模糊,道:“我真不想去,你別嘮叨了。”秦金峰道:“那你在麵館等著,我去接你。”馬交虎忙道:“你別來,我不在飯店。”秦金峰道:“那你在哪,靜靜說你在飯店。”馬交虎抹把眼淚,道:“我睡了。”秦金峰追問道:“住哪?”馬交虎道:“行了,我掛了。”說完,決然摁斷電話。曾經在秦金峰、王秀琴面前多麼風光,可現在呢?馬交虎苦笑著倒滿瓷盅,含淚又端起一口氣喝完。坐在那思索片刻,起身將電燈全部關滅。
雪依然在下,北風吹得透明門簾呼啦啦飄蕩。
第二瓶酒才喝一半,有輛計程車緩緩停靠店外路邊。
馬交虎瞧得分外仔細,屈膝倉猝躲在桌子下面。但見一個黑影快步走到門前,旋抬手“砰砰砰”用力拍打,旋扯起嗓子大喊,道:“阿虎,阿虎。”馬交虎明知來人是秦金峰,卻屏氣懾息不敢出聲。秦金峰邊喊邊敲一會,見裡邊沒有任何反應,便雙目俯貼門縫往裡窺視著,道:“阿虎,你在嗎?”馬交虎輕輕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心下哀求:“大蛋,求求你了,快走吧,我哪有臉見靜靜她爸媽啊。”只聽秦金峰嘀嘀咕咕,道:“這小子還真不在麵館,也不知道去哪了?”又順門縫瞄了一眼,轉身鑽進計程車。馬交虎長吁了口氣,仰面倒躺在地板上,熱乎乎的淚水順著眼角流向脖頸,瞬間冰涼。
兩聲喇叭響過之後,計程車飛馳而去。
馬交虎從地上緩緩站起,走進廚房捧涼水沖洗幾次臉,心下琢磨:“等大蛋回去,靜靜要聽說我不在麵館,肯定會很擔心,也許還會跑過來找。不行,我不能在在這待著了。”想到這裡,遂匆匆跑到大廳掀起一角窗簾,用手擦乾玻璃上的霧氣,透過窗戶往外覘視。
除了聽到簌簌落雪聲和一輛轎車偶爾駛過,再無其它。
馬交虎即速鎖上店門,蹌蹌踉踉順著馬路漫無目的飛奔。身後留下一串腳印,若隱若現。
雪下得愈來愈大,伴隨著狂風肆虐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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