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村婦忿忿道:“不管,你當誰想管啊?大媽給你說,他媳婦敗家的很,新買的衣服,沒穿幾天就說過時了。過啥時,我看就是有幾個錢燒的!你說,現在衣服那叫衣服嗎?就兜著兩個屁股蛋子,胸脯啊、肚臍眼啊、大腿啊全露在外面,都露著還穿什麼,光溜溜的不是更省事?”
馬交虎忍俊不住,道:“大媽,人那叫時尚。”
中年村婦啐了一口,道:“還時尚,時尚個屁!人長得再好看,不孝順父母也不是什麼好鳥。衣服再多再漂亮,不孝順父母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你看那臉上整天塗的,跟我們村的泥瓦匠粉牆一樣,一層又一次啊,要是我都不敢走路,一走路就怕嘩嘩的往下掉。嘴上也是血乎流啦的,跟吃了死小孩差不多。”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馬交虎安危道:“年輕人嘛,打扮打扮也沒什麼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中年村婦瞪著眼睛,道:“那是美啊,我看那就是不要臉,你光溜溜的給誰看呢,害不害臊?你正兒八經穿身衣服,誰會去管?”
馬交虎抽出根菸叼在嘴上,道:“現在的女人都這樣,你要看不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唄。”心下卻尋思:“女人也不全這樣,比如馮程程,每天不是一身漂亮的連衣裙,就是一身颯爽的休閒服,可能因為她的年齡還小,不懂得打扮吧。”
又聞中年村婦憤然道:“還有隔夜的菜,頭天炒的,就隔了一夜啊,第二天全被她倒垃圾桶了,說是滋生啥細菌,那些詞我也不懂。我就奇怪了,我們小時候誰沒吃過隔夜飯,不也活得好好的,長到這麼大嗎?照她那麼說,我不是早死了啊。”
馬交虎沉默了,暗付:“是啊,我現在還吃隔夜飯呢,也沒感覺怎麼樣啊,那些專家為什麼不叫吃隔夜飯呢?”
中年夫婦用力搓幾下衣服,繼續發牢騷,道:“還有空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那呼呼的轉,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我看了能不心疼嗎?”
馬交虎勸道:“人家有錢,就讓她瞎折騰唄,反正也不是花你的錢。”
中年村婦停住說道:“不是我的錢,你去問問我兒子,他買房是花誰的錢,買車是花誰的錢?光訂婚彩禮一把就十來萬,擺酒席又花大幾萬,你問問他,這些錢都哪來的?還不是他爸起早貪黑,沒日沒夜在工地上幹活掙的?現在可好了,他爸累得全身都是病,當兒子的也不管,就知道自個享受。你看看我家,現在還住著三間老磚瓦房,那是我和他爸結婚時蓋的,二十多年了,都捨不得花錢翻新,錢全給那個畜生了。”
馬交虎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略想了想,道:“兒子又沒說不管你們老兩口,一邊是自己爸媽,一邊是自己媳婦,他夾在中間也很難受。你們住在他家,平時順著兒媳婦不就行了,沒事就和大叔溜溜彎,打打麻將什麼的,咱眼不見心不煩嘛,這樣一家人和和氣氣多好,也權當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對了大媽,你有孫子孫女麼?”
一提到孫子孫女,中年村婦立即喜逐顏開,道:“有,都有,小孫子今年五歲了,小孫女也快三歲了。”
馬交虎揚起臉,道:“這不得了,兒孫滿堂,多好,你又何必跟兒媳婦斤斤計較呢?為了您的大孫子大孫女,咱忍忍就過去了。等你孫子孫女長大,說不定比我還孝順呢。”
中年村婦長舒一口氣,道:“小夥子,看不出來你還挺會哄人的,今年多大了,處沒處物件呀?”
馬交虎將床單涮洗乾淨,使勁擰著道:“大媽,我才十七,還不著急找物件。”
中年村婦端著滿盆洗好的衣服,站起來說道:“行,有大志氣。大媽也洗完了,也該回家做飯了。小夥子,你這被褥往哪晾啊?”
馬交虎把棒槌還給她,用刷子刷著被子上的屎尿,道:“陽臺上。”
中年夫婦舉目掃視著右側,道:“小夥子,你就住這個小區嗎?”
馬交虎笑道:“是啊,你呢大媽?”
中年村婦詫異的道:“陽臺那麼小,能晾的下被子嗎?”抬手指向遠處,道:“小夥子,看見沒有,那個小院就是大媽家,你一會洗完就先拿去晾,曬乾了再過來收。”
馬交虎連忙推辭,道:“算了,那怎麼好意思。”
中年村婦笑吟吟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家山上還有個果園,你沒事常來玩,杏啊桃啊隨便吃。”
馬交虎便不再客氣了,點點頭道:“好的,我一會就過去,謝謝大媽。”
中年村婦旋走旋小聲嘀咕,道:“這麼有錢的人家,也不請個保姆,還讓孩子幹這活,真夠摳的。”
由於被褥實在太髒了,等洗完天也矇矇黑了。
馬交虎端上乾淨的床單被子,到中年村婦的院中晾開。然後展臂伸個懶腰,深深吸了幾口氣,便拎起水盆水桶,低一腳高一腳的朝小區走去。
月芽從山裡爬出來,隱隱約約躲在樹梢後,冷漠的光芒,灑在少年孤零零的身上。
推開防盜門,家裡悄然無聲。
馬交虎咳嗽一聲,道:“叔嬸,我回來了。”
客廳黑乎乎的,沒有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