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為孫子不在無人照顧,或許另有其它緣故,爺爺老年痴呆了,還從床上滾下來摔斷了右腿。
當馬交虎興高采烈的從濱海回來,推開保姆房時,一股強烈的惡臭味撲面而來,嗆得人幾乎無法呼吸。
老人仰面平躺在床,目光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屋頂。
馬交虎心下禁不住一凜,叫道:“爺爺,你怎麼了爺爺?”
若是往常,老人肯定會笑呵呵爬將起來,說:“哎喲,我的大孫子回來了?”可於今沒有任何反應,依舊那麼怔怔的盯著屋頂。
馬交虎摟住爺爺的脖頸,慢慢把他扶起靠坐在床頭上。接著掀開被子,噁心、想吐!
被窩裡到處都是屎尿,床單和被褥溼漉漉的,老人的雙腳、屁股、前胸後背等處,皆沾滿了汙物,連右腿骨折處包紮的白色繃帶,都已經發黃了,全身上下只有臉是乾淨的。
馬交虎見狀鼻子發酸,含淚把爺爺抱到自己床上,道:“先睡這,我給你換床鋪蓋。”
老人痛苦的“嗯哼”兩聲,顫巍巍喚道:“良卿啊,你在哪?”
馬交虎俯首掖了掖被子,悲聲道:“爺爺,我爸早不在了,您就別想他了,啊。”眼淚再也忍耐不住,“唰”的一下奪眶而出。
老人又呻吟著叫道:“良卿,你在哪啊,告訴爹,爹過去看你。”
馬交虎抬手抹了抹眼淚,抱起惡臭的被褥快步走出。
小溪清清流淌,涼風習習吹拂,樹葉瑟瑟搖曳,入秋了。
一箇中年村婦用棒槌捶打著衣服,問道:“小夥子,你拿的被褥怎麼都是屎尿啊,家有老人吧?”
馬交虎蹲在小溪旁,將被單放入水中浸溼撈出來,搓洗著道:“嗯,我爺爺的。”
中年村婦感慨道:“唉,老了就這樣,自己呢啥也不知道,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你說說一輩子拼死拼活、吃苦受累的到底圖個啥?還不是指望到老了、走不動了,身邊有個人伺候嗎。你爺爺算是賺了,攤上你這麼個好孫子。”
馬交虎牽強的笑了笑,道:“大媽,你是給誰洗的?”
中年村婦嘆道:“孩子他爺爺唄,估計和你爺爺也差不多,渾身的病,都躺床上兩年了。小夥子,你那麼搓洗不乾淨,給你,用這個捶幾下。”說著話,遞過來捶打衣服的棒槌。
馬交虎忙抬手接住,道:“謝謝大媽。”
中年村婦道:“謝啥,我要有你這麼個孝順兒子就燒高香嘍。”
馬交虎問:“大媽,你家幾口人啊?”
中年村婦道:“五口,他奶奶死的早,家裡就我和孩子他爹,還有一個兒子一個閨女。”
馬交虎揮起棒槌捶了幾下,道:“那您命好啊,兒女雙全。”
中年村婦弓身舀了盆水,道:“好個屁,兒子大學畢業留在外地了,和他媳婦一年就來看我們一回,指望不上了。女兒也嫁人了,沒工夫管我們老兩口。”
馬交虎訝異道:“那你咋不去兒子家嘞?”
中年村婦甩了甩手上的水,道:“咋沒去?去了,沒住幾天就回來了,和兒媳婦過不到一塊。”
馬交虎惑然道:“有啥過不到一塊的,該怎麼過怎麼過唄。”
中年村婦在搓衣板上來回搓著一條髒褲子,道:“你還小,等結了婚就明白了。”略頓一頓,又道:“這話也難說,像你這麼孝順的小夥子,肯定不會娶了媳婦忘了孃的。”
馬交虎拿著床單在水中涮乾淨,道:“您這話說的,我當然不會,媳婦沒了可以再找,爸媽可只有一個。”
中年村婦聽了戛然而止,道:“你說的對,沒有爸媽那有你們,爸媽拼死拼活,吃苦受累的還不都是為了孩子?可偏有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把媳婦看得比自己爸媽還重。”
馬交虎開解道:“大媽,您別生氣。找時間和你兒子好好說說,中間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
中年村婦搖了搖頭,道:“咋說,一說就吵架,那個王八羔子,心裡只有他媳婦。”
馬交虎乾脆坐在草地上,道:“現在時代不同了,農村的生活和城市的生活差別很大,有些事看不順眼,你別管不就行了。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也少不了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