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哲的父親王格物在他十五歲去世,王明哲的三叔王格知是個只好詩詞風月的閒人,對打理家族生意並不上心,是以王家的擔子落在王明哲的肩上。
王明哲自幼聰明好學,頗有經商天賦,父親去世後他在王承德等人的輔助下開始掌管王家的主要買賣店鋪,竟也是風生水起,比王格物在世時還要上了一層樓,超越了韓家和張家,成為梅縣的第二大商家。
少年得志,意氣風發。王明哲最喜和自己的兩個同窗好友藍俊辰和張平育四處遊歷,檢視各處的買賣店鋪,順便將王家的生意做得更大。在他十七歲時,三人遊歷到大周南部的敬州附近,於河水之中救起一個披頭散髮的藍衫女子。
女子被救上來時已奄奄一息,呼吸時斷時續,好在船家經驗豐富,讓她側臥輕拍後背吐出不少汙水,她的呼吸才平穩些,但她仍舊昏迷著。
“少爺,此處山高林密少有人至,這女子來的蹊蹺。”藍俊辰的貼身小廝藍五湊到主子耳邊說道。藍五既是藍俊辰的貼身小廝,又是他的貼身侍衛,功夫不弱,所以他雖然年輕卻不似王明哲的小廝王春榮、張平育的小廝張勝那般好動活潑,蹲在船伕身邊幫他救助藍衫女子。
藍俊辰沒有說話,他瞧著女子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很像是獲罪流放之人才穿的,卻也不敢十分確定。
王明哲說道:“船家,你是本地人,瞧瞧這姑娘是不是附近哪家的女兒失足落水,若是咱們就把她送回去;若不是,咱們也靠岸找戶人家收收留於她。咱們都是男子,不便照料。”
張勝伸手將覆在女子額面上的長髮撥開,三人都愣了,呆呆地看著女子的面容無法言語。
見船家不搭話,王明哲又問道:“船家,這姑娘可是本地人?”
船家呆呆地回頭:“公子,這姑娘絕對不是咱們這裡人。”
王春榮和張勝也呆呆地說:“這姑娘肯定是天上掉下來的……”
見他們這樣表情。被藍五護住的藍俊辰皺皺眉。張平育依舊凝神望著青山行雲,王明哲好奇地上前一步,瞧到這女子的模樣。竟也呆愣了。
藍衫女子衣服溼透長髮披散,如此狼狽地模樣仍難掩她的絕世容光。不錯,她絕對不是凡間女子,定是九重天上不甚落下的仙人。
“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王明哲喃喃唸到,“陳王昔時在洛水之濱得遇洛水神女。便是如此麼?”
這樣的女子,怎能如此狼狽?
“船家,還請你的娘子找兩件乾淨衣服過來為她換上吧。”王明哲說完。伸手脫下自己的外袍,上前將女子蓋住抱起。轉身走回船艙客房。
張平育和藍俊辰見王明哲竟不避嫌地抱起一個姑娘回房,都十分詫異。他們同窗多年,自然曉得王明哲的性子,他雖看起來跳脫,實則非常謹慎心思細密,且潔身自愛從不沾花惹草,這藍衫女子能讓他這樣失常,難道王明哲認得她?
後來,這女子便一直呆在客房內沒有出來,飯菜都是船家娘子送進去的。王明哲不許眾人進去打擾她,而他則親自守在客房門口,詢問船家娘子屋內的姑娘的情況。
張勝和王春榮口中,將藍衫女子比若天仙,再看王明哲的舉動,藍俊辰和張平育都笑他為色所迷。
半日後客船行至一座小鎮,此女才幽幽醒來,推門而出,見到守在門口的王明哲,她行禮致謝:“多謝公子搭救之恩。”
嶺南敬州之地眾人說的是南越語,此女卻是京師一帶的口音。王明哲覺得她的聲音溫柔不失莊重,王明哲在她面前竟十分緊張,生怕自己有什麼不當舉動唐突了佳人。
此女自說姓姚,隨家人到此路遇匪患,家人被殺,她也跳水求死,不想命不該絕,被王明哲救起。
王明哲詢問她日後如何打算,她只說想尋間尼姑庵住下抄經超度死去的父母之亡靈。王明哲勸說她敬州潮溼多瘴,邀她與他們一路回東平,但此女卻婉拒王明哲之邀,只求與他們同路到蘇州尋座尼姑庵落腳。
姚依柔雖與王明哲幾人同行,但她謹守禮數,整日在房內不出。王明哲每日早晚到她房門前禮貌問候幾句,依柔也只客氣回答,疏遠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