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除了瓢潑大雨,世界彷彿瞬間靜止了一般。
兩條大狼狗來不及發出聲音,它們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栽倒在地,緩緩地搖了兩下尾巴,攤開四肢,趴在丁小虎面前一動不動。
邪了門。
要知道這兩條大狼狗,可是當年繳獲的東瀛狼青,與大青山本地野狼的雜交後代。自打斷奶開始,就用活豬活雞餵養它們,吃過生肉見過血的大狼狗,其生猛程度可想而知。
這個年輕人什麼來路?一嗓子喝趴下兩條大狼狗?
鄔顯良身邊的女人嚇得面無人色,她的目光從丁小虎臉上一掃而過,瞥了一眼面沉似水的柳福旺,瑟瑟抖抖地躲到鄔顯良背後。
牽狗的兩個大黃毛是鄔顯良的親孫子,一個叫鄔金虎,另一個叫做鄔金豹。這兩條大狼狗是他們倆一手喂大的,平日裡牽著狗在村子裡走一圈,連鬧著要吃奶的小毛頭都不敢哭。
今天這是怎麼了?大狼二狼竟然被人嚇趴下了。
鄔金豹總算回過神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踢著鐵鏈子吼道:“二狼起來,咬死那個龜兒子。”
“沒教養的狗東西。”
就聽到有人罵了一句,緊接著鄔金豹整個人像被人踹飛的土疙瘩,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彈了回來,隨後比呀幾一聲摔倒在地上,和著泥漿的雨水打著旋兒,灌得他滿鼻子滿嘴都是泥漿。
“龜兒子,敢打我弟弟?”
鄔金虎暴吼一聲,掄著鐵鏈條衝向丁小虎。
“有人生沒人教的狗東西。”
丁小虎照著鄔金虎的膝蓋就是一腳,鄔金虎頓時縮成了大龍蝦,趴在地上來回翻滾,齜牙咧嘴的樣子比鬼還醜。
這兩兄弟長得跟他爺爺鄔顯良一模一樣,除了身材魁梧之外,容貌上沒有一丁點兒可取之處。
怪不得柳福旺沒有懷疑柳金水是鄔顯良的種,無論相貌還是身子骨,柳金水跟鄔顯良完全挨不上邊。
“媽的,竟敢動手打人?”
“哥幾個,弄死他算逑。”
跟在鄔顯良後面的七八個人齊刷刷圍攏過來,抄傢伙的抄傢伙,擼袖子的擼袖子。
鄔金貴抄起長條凳子,搶到丁小虎前面,指著鄔顯良高聲喝道:“鄔顯良你想幹什麼?跑到我們家鬧事,老子跟你拼了!”
“都特麼住手!”
鄔顯良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兩條大狼狗,抬手喝止住他的手下。
不是猛龍不過江,看來這個瘦瘦高高的小夥子不是一般人吶。當了四十多年村長,鄔顯良不是沉不住氣的人。
要說到好勇鬥狠,連鄔家坳的娘兒們都是幹架的好手。
想當年倭子鬼的憲兵司令部就設在清江城,它們跑到偏遠地區的青口鎮和黃泥鎮大掃蕩,愣是沒敢往小川鎮附近的大山裡來。
窮山惡水多刁民,別看小川鎮距離清江城最近,但是其轄區內的地形卻是最複雜的。
這一帶山不高,但是林子密。
毒蟲遍地,瘴氣橫生,野狼野豬跑到村子裡是常有的事。
據說附近五個村寨的人都是帶來洞主的後裔,六七十年前,還有生吃俘虜壯膽子的習俗。
看見兩條大狼狗趴在地上搖尾巴,鄔顯良知道面前的小夥子不好惹。柳福旺有膽子說出那種話,說明他是帶了靠山回來的。
想到這裡,鄔顯良大手一擺,喝住躁動的手下說:“做什麼?都是一個老祖宗撒下來的種子,動刀動槍有意思嗎?”
“不是一個老祖宗,姓柳的倒插門。”鄔金豹從地上爬起來揪住衣服擰水,擰到一半發現大雨停下來了。
日了鬼,秋高氣爽大晴天,突然來了場這麼大的雨。
“倒插門怎麼了?嫁到咱們村就是咱們村的人。”鄔顯良回過頭去,瞪著鄔金豹罵了一句。
隨後他又迴轉身來,衝著柳福旺指了兩下,沉著臉說;“福旺啊,你讓顯良叔怎麼說你好?好好的家說不要就不要了,金水年紀小不懂事,你也跟著瞎胡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