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週通橋的橋板,趙紅秀回過頭來四下裡望了望,隨後理了理頭髮,往橋上走去。
趙紅英抱著小外甥探出頭來,姐姐的身子已經下去了一小半。
周通橋是那種單孔石拱橋,橋面寬度不到兩米,跨度也就在五米之內。這樣的小石橋在句吳城裡隨處可見,基本上走個幾十步就能看到。
姐姐趙紅秀沿著鯉魚弄一直往南走,因為她時不時就會扭頭回望,趙紅英不敢跟得太近。
二十一世紀的句吳城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模樣,上世紀六十年代的小巷子裡幾乎看不到行人。
“當格底格當~~”
木格子窗戶裡傳出清越悠揚的蔣派唱腔,是月泉師父最經典的開篇。
“窈窕風·流杜十娘,自憐身落在平康。他是落花無主隨風舞,飛絮飄零淚數行……”
足足跟蹤了三分多鐘,趙紅秀往右邊拐進了潘儒巷。
她到底要去哪裡?
再過去就是朝陽公園了。
朝陽公園小巧精緻,位於句吳城內偏東北角的地方。園內石峰林立,都是用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假山形狀跟獅子十分神似,是六百多年前,佛門高僧天如禪師的弟子為恩師購地所建。
前幾年是文化部門的辦公場所,後來被句吳城列為文物保護單位。本來市民們可以進去遊玩,去年改名為“朝陽公園”,然後莫名其妙地關閉了。
日頭已經落山,潘儒巷子裡的路燈昏暗清幽。這麼晚了,她去朝陽公園幹嘛?
就在趙紅英剛剛從潘儒巷口探出頭去的時候,眼門前的一幕,讓她在一瞬間徹底震驚。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擁住姐姐趙紅秀的細腰,兩個人靠在牆壁上正在卿卿我我。
趙紅英的心都碎了。
這就是我的姐姐嗎?
這就是姐夫不記名聲,一心呵護的趙紅秀嗎?
欲哭無淚,真想衝上去,狠狠地抽她幾個大耳刮子。
然而理智在她怒火中燒的時候克服住肢體上的衝動,燈光昏暗,她決定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想死我了,我兒子長高了嗎?”
好熟悉的聲音。
好一通親熱之後,那個男人把趙紅秀頂在牆壁上說。
果然不出所料,正是消失了將近兩年的華孟起。華師培的嫡親堂叔,湖城華家的獨生子。
趙紅秀低著腦袋,理了理耳鬢散亂的頭髮:“還問?我都照著你說的去做了,什麼時候帶我們母子倆走?”
姐姐啊,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打死趙紅英,她都不會相信,這句話竟然是從自家親姐姐的嘴巴里親口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