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趙紅英的手輕輕地抖了一下。
丁小虎趕緊給她倒了杯茶,兩隻手端著茶碗,輕輕地放在老奶奶面前。
聽到這裡完全可以斷定,這是發生在老奶奶身上的悽慘愛情故事。礙於範德彪就在身邊,在座的幾個人,誰都沒有主動詢問。
大家靜靜地望著趙紅英,靜靜地聆聽她隱藏了將近六十年的舊事。
“趕到東風醫院的時候,診療結果已經出來了。”
趙紅英抿了口茶水,將茶碗放回到桌面上,她的兩隻手抱攏在膝蓋上,已經不再清澈了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光。
幸好沒有傷到眼球,不過姐姐趙紅秀的眼眶骨受了傷,需要住院治療,不然很容易引發眼球內陷。
“對不起伯母,都是我害了您女兒,我願意承擔所有責任。您上班肯定不能耽誤,醫院裡我來陪護。”
華師培望著趙紅英的母親,誠心誠意地說。
趙紅英可這麼想。
姐姐長得那麼好看,怎麼能讓陌生的男人在醫院裡陪護?
她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說:“誰要你陪護呀?你把我姐打傷了,陪護就可以了嗎?”
“那……”華師培頓時沒了主意。
剛才一路上走過來,挺可愛的小姑娘,怎麼一下子又變得蠻橫起來?
趙紅英的母親趕緊拉住小女兒,暗示她不許對別人無禮。
姐姐趙紅秀用那隻沒有被紗布蒙著的眼睛掃了華師培一眼,拉住妹妹的手說:“英兒別胡鬧,他……又不是故意要打傷我。”
“啊?姐姐你怎麼替外人說話?要不是他打傷你,我們還在院子裡吃月餅呢。今天可是中秋節,害得我們一家人不能團聚,肯定不能輕饒了他。”
“那你要怎麼辦?人家不是來醫院裡看我,也不能跟家人團聚了嗎?”趙紅秀反問妹妹。
趙紅英氣得吹頭髮瞪眼,拍開姐姐的手,一跺腳跑了出去。
“沒規矩的小娘嗯,小同志勿要跟她計較。”趙紅英的母親不好意思地打了個招呼。
華師培臊得滿臉通紅,明明是他打擾了人家的生活,怎麼能讓人家給自己說抱歉呢?
他衝著趙紅英的母親深深地鞠了個躬,再一次誠心誠意地道歉說:“伯母您千萬不要責怪小妹妹,她快人快語,說的卻是實情。您寬仁大量放過我,我已經很感激了,這個責任一定要讓我負責。”
聽他說得誠懇,趙紅英的母親便沒有勉強。夜裡她要了張躺椅守在趙紅秀的病床邊上,華師培縮在走廊裡的長條·子木椅上坐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華師培出去了一下,在醫生查房的時候回到了醫院。他手裡拎著熱氣騰騰的豆漿油條,身後還站了一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夫婦。
中年夫婦是華師培的父母,昨天去湖城給二叔過壽,華師培不願意去。二老在二叔家住了一宿,第二天起了個大早趕回來的。
剛進家門,就看到華師培留在桌子上的小紙條,說他昨天夜裡打網球,傷了隔壁人家女兒的眼睛,他要去醫院裡探視,不知道夜裡能不能回來。
二老急匆匆趕往東風醫院,在周通橋邊上碰到了正在排隊買早點的兒子。
問過之後才知道,那姑娘只是傷了眼眶骨,對眼睛沒有多大的影響。
跟著兒子趕到醫院,對著趙紅英的母親又是一通道歉。不愧是底蘊深厚的大戶人家,說的每一個字都讓人覺得心裡面格外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