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的時候,左青青跟柳月娥可親熱了。不但挨著柳月娥坐,還把嫂子發威時的樣子模仿給大家看。
根嬸給丁小虎添了碗飯,她坐下來拿著筷子,習慣性地將筷子頭衝下,在桌面兒上戳了兩下說:“早就應該這麼做,那幫婆娘都是狗眼看人低的貨。”
根叔則是滋溜一口酒,然後點了根菸開始抽。
他習慣喝了酒之後抽口香菸再去吃菜,以煙下酒,是根叔的風格。
“我看吶,月娥就不該補貼那個錢。”
根叔吧嗒一口煙,夾了只滷水毛豆莢丟到嘴裡,隨後嘴唇往右邊一挪,豆莢殼子自動脫落,掉在他腳邊的地上。
“給就給了吧,田有德肯定不會給,人家受了傷,挺可憐的。”丁小虎說。
“一家子靠著男人養活,受了傷少說一個月沒法幹活,家裡人吃什麼呀?”根嬸白了根叔一眼,那意思是責怪根叔心腸忒狠。
“你知道個屁,外派生產隊的人,憑啥讓咱賠錢?”根叔還是不同意。
柳月娥給根叔把酒滿上,笑盈盈地說:“叔,有德叔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說句不該說的話,小虎給外派員發的工資,他還按人頭撈好處費呢。”
“那就讓他取消掉,答應給外派員的工資,他田有德憑哪門子道理撈人頭費?”
根叔好像吃足了火藥,平時難得看見他發火,今天居然激動到如此地步。
不過也難怪他動怒,兩名重傷村民就是在他前面倒下去的。血都濺到根叔的腳脖子上了,都是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夥計,當時他以為那兩個村民肯定性命難保。
“要不……給外派隊加點獎金?由我們果園直接發到他們手裡,不從外派生產隊賬上過。”
柳月娥建議。
“那哪兒行吶?田有德肯定不肯。”左青青總算聽明白了,合著給丁小虎果園幹活的人,工資不是從丁小虎手上拿的。
當中隔了一層,外派員的收入被田有德剝削走了。
她眉頭一皺,衝著丁小虎的肩膀上擂了一拳說:“要不我去跟田有德說?”
“你去說?說什麼?”丁小虎氣定神閒,隨便他們怎麼說,他埋著頭一個勁地吃菜。
“讓田有德取消外派生產隊呀。”左青青瞪著丁小虎。
不會這麼笨吧?姑奶奶說的這麼清楚,你倒是一點兒都不明白?
“讓他取消,不如讓他自己取消。”丁小虎隨口說了一句,歪著脖子繼續啃他的野雞腿。
左青青立馬急了,就連柳月娥都焦急地望著丁小虎。
讓田有德自己提出來取消勞動生產外派隊?那不等於從他手裡搶走他的存摺嗎?
別看田有德表面上樂樂呵呵慈祥得很,其實旮旯村的村民們全都明白。
當初旮旯村還屬於貧困村的時候,每年的撥下來的款項被田有德私吞了不少。據說那傢伙手裡有幾十萬存款,就是從當年修路款裡面扣除,進了他的私人賬戶。
“看我幹嘛?根嬸燒的野雞就是好吃,這一隻我全包啦。”
丁小虎把盤子搬到面前,伸了個懶腰準備下筷子。
可把愣頭急壞了,直接下手,抄起野雞往嘴巴里塞。
根嬸一筷頭敲在愣頭的腦袋上:“餓死鬼投胎,剛才在廚房裡吃過一隻,還來跟你小虎哥搶。”
“呵呵呵,根嬸您就讓他吃吧,小屁孩正在長身體,別說兩隻雞了,就是一頭大野豬,咱們愣頭也能把他啃嘍。”
“一整頭野豬也能啃嘍?哪個屁孩子這麼大飯量?”
田有德樂呵呵的從外面走進來,嘴裡叼著華子煙,順手給根叔遞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