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坦敵方的原則性問題?那這麼說我應該也是同謀了,你乾脆把我也給扯進來就好了!”
發覺竹千代並不像之前那般退讓包容,阿江與索性橫下心,讓自己也置身到這宮鬥旋渦當中。
竹千代當然很清楚她目的何在,作為承襲了織田與淺井兩家血脈的戰國公主,她在血統與出身上確實擔得起御臺所這個身份。
何況她還深受秀忠寵愛與尊重,如今她正是倚仗著這兩層基石作為護身符,為維護國松丸甚至不惜挺身涉險。
竹千代看著存心和他硬撼的母親。
對她這種蓄意偏坦的行為,他早就已見慣不怪,但正因此,他並沒有任何要就此罷手的意思。
這次他非但不準備輕易放過國松丸,更有心要向阿江與施以顏色。
只有這樣,他才能實現昨天對櫻子許下的承諾。
他說過要保護她,要確保她在奧內不受欺凌傷害,首先就得讓阿江與明白:什麼是他不可觸碰的禁區、而任何觸犯的人都會付出相應代價!
“母親現在是親口承認你是同謀嗎?”
竹千代目光銳利地越過阿江與,直勾勾地瞪向她身後的飛鳥井,臉上剎那浮現出濃濃殺意。
“飛鳥井。”
“在。”
“身為母親身邊的中年寄,你是怎麼做事的?明知道她和國松丸同謀、一起為豐臣家站隊,你居然知情不報嗎?”
能坐上御臺所身邊中年寄這個職位,飛鳥井當然不是個尋常女官。
她馬上就意識到竹千代在將計就計,也體會到他話語裡蘊含著到底多麼危險的問責!
“請少主恕罪!你方才責問之事,我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曉得你到底在說什麼……”
“如果你想矇混過關,我會立刻針對此事稟明大御所大人,然後將你送往勞屋敷,那裡有的是能讓你招供的方法。”
“少主,我是真沒聽御臺大人有說過任何為豐臣家站隊的話,又談何知情不報呢?”
飛鳥井的臉一下變得煞白,儘管她仍竭力維持著中年寄的體統,但眼神卻已然慌亂了起來。
“混帳!別和我推諉說你不知情!首先這就不是一個合格的中年寄該說的話!”
“你是日夜隨侍在母親身邊的中年寄,現在她已承認與國松丸同謀、為豐臣家站臺,倘若你還嘴硬逞強,便是知情不報的重罪!”
隨著竹千代的層層緊逼,飛鳥井的臉在重壓之下變得近無一絲血色,急忙伏地拜倒。
“稟告少主,那只是御臺大人的氣話啊!試問哪個母親會不想要保護兒子呢?她只是為了保護國松丸大人,而賭氣說了這些話而已!”
“她首先是將軍家的御臺所,然後才是國松丸的母親!如果連這點責任與道義都不清楚,也是你們身邊這群女官沒服侍好!”
竹千代毫不留情面地對著飛鳥井厲聲訓斥。
對方被訓得連頭都不敢再抬起來,而阿江與此時臉上儼然已是烏雲密佈了。
她當然明白竹千代訓斥飛鳥井的那番話,實則是在責備她沒能惦量好身為御臺所的責任。
這份當著眾多女中面前進行的嚴厲訓斥,也是阿江與自從嫁進將軍家以來,所當眾受到的最大打擊,她很清楚一旦作了退讓,勢必就會削弱到她日後的威嚴。
因此她只能正面進擊,無法後退迂迴,這是阿江與毅然作出的應對選擇。
“竹千代,你現在是在訓斥我嗎?出征大坂的你,打了一仗回來以後,連我這母親也不放在眼裡了嗎?”
“不敢。但方才母親明明說過是國松丸的同謀,我也聽得清清楚楚。若真是如此,身為德川家少主的我可無法坐視不理。”
“你在威脅我嗎?”
“你說什麼呢?母親!”
竹千代怒目重喝。
這是他第一次衝阿江與如此直接地倒出心底怒火,那凜冽的眼神,甚至看得阿江與頓生寒意。
對這個向來被自己冷嘲熱諷、面對陷害也不敢有太激烈舉動的長子,她向來都沒怎麼放在眼裡,故而才會在一次次陷害失敗之後、很快又再籌備下一次的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