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千代即將奔赴二條城、與家康一同前往征伐豐臣家的戰場這個訊息,已經在幕府傳播開來。
而一刀流嫡系弟子、劍聖小野忠明自願請纓,成為竹千代守衛一併出征的訊息,也迅即傳到了四人眾小姓耳中。
這無疑讓還沒正式接到竹千代隨行指令的正勝他們焦急了起來。
戰爭本是這世界上最為殘酷的事,但這些少年們竟是一個個迫不及待想隨他出徵了。
此時正是春末向夏初交替的時節,正勝一早便率著其它三名夥伴,到外殿前往謁見竹千代。
“怎麼了?到底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呀,一個個都擺出如此苦大仇深的模樣?”
看著不苟言笑的四名夥伴,竹千代便已預知了來意,卻仍舊以輕鬆口吻開著玩笑以調節氛圍。
然而正勝他們卻沒有任何和他調笑的心思,一個個板著臉跪坐在竹千代面前,紛紛滿臉嚴肅地看向他。
“少主,我們聽說忠明師範已經獲准,隨少主一同前往大御所置身的二條城了。”
率先開口的仍是身為四人眾之首的正勝,他聲音洪亮,語氣和表情都像在彙報重大要事一樣。
“呃,你們訊息真靈通啊。”竹千代聳了聳肩膀,“所以呢?你們就興沖沖跑來外殿找我了?”
“少主!我們四人眾都是從小便隨侍在你身邊之人!為什麼連忠明師範都被確認要與你一同前往二條城了,我們卻還沒接到正式指令?”
憨直的光綱按捺不住嚷出聲來,一副氣都都的模樣。
不曉得為什麼,光綱每次發火都會讓竹千代感到一種率真隨性的可愛,他好不容易才強行壓下幾乎就要浮上嘴角的笑意。
“你們一個個看起來都是一心要隨我出征的樣子啊。”
“話說,你們真的知道戰爭是怎麼回事嗎?這和我們之前在夢境裡決戰蟲獸是完全兩碼事!”
竹千代正色逐一掠過他們的臉,極為嚴厲地對這群向來溫和以待的夥伴們進行了訓話。
他此時的氣勢,就連安靜跪坐一旁的櫻子也被震懾。
這個面色莊重、眼神銳利的竹千代,和她之前所接觸的少主印象完全不同!
“真正的戰爭是,你們放眼望去,不管任何方向都是黑壓壓的一片人。”
“每個人揮著長劍、舞著長槍、或舉著火槍,吼聲震天地朝你們衝來。只要一個不小心,你們就可能連命都會丟掉。”
“之前在夢境裡決戰的蟲獸,再怎樣可怕,我們頂多也就是以二敵一。但這次戰役可是截然不同,搞不好大家真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已經盡力描繪出戰爭的可怕與嚴酷性了。
可以的話,他是由衷希望自己這群夥伴能留在遠離戰場的江戶。
他們都還非常年輕,並且生長於太平年代。
就連夥伴當中最為年長、時年19歲的信綱,都從未經歷過初陣的戰場洗禮。
這場改變日本歷史、決定著天下歸屬的大戰,幾乎每一個環節都透著濃郁的血腥味,他實在不忍心把他們也給捲進去。
但聽了他一番極力渲染之後,正勝卻代表小姓們簡單地回應了一句。
“就這些嗎?”
“正勝,你剛剛在說什麼?”竹千代皺起眉頭,“小瞧誰也別小瞧了戰爭,它可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少主說的我們都懂,四人眾裡也絕對沒有一人敢小瞧了戰爭的嚴酷。”
“不過少主,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四人眾之所以是四人眾,是因為無論什麼情況下,我們都會守在你的身邊!”
正勝代表其它三名夥伴發言回應。
他將話題轉到他們肩負的職責與使命上,試圖以此向竹千代表明心志。
“我贊同正勝的話!如果少主去了那麼危險的地方,我們卻不能護在你的左右,那無論四人眾這個稱號、還是我們本身,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