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廊式的走廊,王奇繞過兩側配房,直接就進一堂,也就是大堂。
入眼的就是大堂內的“明鏡高堂”金字牌匾,牆壁上那緩緩升起的大紅日,高臺上三尺法桌,桌上有文房四寶和令箭筒,驚堂木。桌後一把太師椅,暖閣內有兩塊青石。
這就是縣衙大堂了,內裡還暫時只有幾個人在竊竊私語,看到王奇一行人便停嘴,臉色有羨慕,譏諷和看熱鬧.....
王奇已經被逼上梁山了,那就沒有退縮的意思了,今日一定嚐嚐縣令的滋味!
大喝一聲:“左右何在!”
王大王二微微楞神,片刻後就應諾。
“仵作上堂,請原告擊鼓,衙役帶死者上堂,嫌疑人被告上堂!”王奇有條不紊的依照程式,便端坐在太師椅上。
真是全身通透面光紅潤,這是權力的滋味,讓人慾罷不能。
過會兒,真是人潮洶湧,差役扛著“殺威棒”,仵作提著飯碗箱子,六房胥吏都來了,吏房溫智信擔心,戶房陳規譏笑,眼神看著太師椅有些嚮往,教諭紅著眼,及胸的鬢髮都沒梳理。還有看熱鬧的百姓蹲在門外,議論紛紛,其間有不少鄉紳富豪,甚至還看到第一家蘇寡婦,更多的百姓陸續趕來圍堵。
真是百態啊,王奇感嘆,坐在太師椅遙望下方,感覺不是一個層次的人,青天紅日圖的照耀下,權力如此措手可及......
招手叫王大王二靠在身側,聽聞鼓聲響起,王奇大喝一聲:“原告被告上堂!”
左右衙役擊打手中的殺威棒,中氣十足,“威武”“威武”“威武”~
被告溫有德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白髮青袍,臉色憔悴。原告溫秀才三十多歲,普通白色書生衫,眼睛血紅,一直死盯著溫有德,溫有德迴避不敢對視。
看到這一幕,王奇心裡有底,想來溫有德是兇手八九不離十。
“縣尊,吾有狀紙。”溫秀才進大堂便開口,便舉起白紙,聲音咬牙切齒。
縣尊?縣尊?也是,既然升堂開審,在別人眼裡就是暫時的父母官了。王奇只能接受這個叫法。眼睛一斜便看到陳規這個賤人羨慕嫉妒的眼神,哼!
王奇嚴肅的表情點頭,喝道:“左右何在?去接狀紙!”
王大接過狀紙遞給王奇,一看,上面就是介紹溫秀才,名字溫燕至,字聞喜,然後就是此案的經過和秀才的控告,聲淚俱下,人神共憤。看得王奇都有些心疼溫秀才。
點點頭,王奇道:“此案本官知曉,原告之妻溫林氏被害,嫌疑人溫有德,溫有德可有話說?”
堂下溫有德大呼:“青天大老爺,冤枉啊。”
聽聞此言,不僅溫秀才眼睛噴火,門外看熱鬧的百姓都議論紛紛,連蘇氏都一雙嬌媚的眼瞪著王奇,大有不抓溫有德就是狗官。
“此獠面皮如此厚”
“是啊是啊,平日裡大發善心,卻想不到如此狠毒啊,可憐的溫秀才。”
“溫林氏也可憐啊,才二十出頭。”
“住嘴,不許提此婦人,死了活該,誰叫她偷人。”
......
議論聲逐漸變大,嗡嗡的,煩死了,王奇大拍驚堂木,怒道:“衙門重地,吵吵鬧鬧成何體統,肅靜!”
頓時安靜了,落針可聞,驚堂木效果頗佳。
瞅了眼溫有德,還是站直著身軀,不禁又怒了,還有沒有把吾這縣尊放在眼裡,指著溫有德道:“汝為何不跪耶?”
溫有德還是有些傲氣的,兩個兒子官位都是五品,家財豐厚,桃縣有名的鄉紳土豪,你一個不入流的典史想讓我跪下?
看到溫有德還沒有動靜,王奇大拍驚堂木,喝道:“汝又不是讀書人,見官不跪,左右,打這狗才五個殺威棒。”
堂下都驚呆了,也是啊,溫秀才有功名可以見官不拜,溫有德卻秀才都不是,兒子出息不代表自己啊,不過這王奇也真夠狠的,溫家老太爺都敢打。
其實王奇認準了溫有德就是殺人兇手,再者說第一次上堂,膽敢不敬吾,就是不敬吾的身後的青天紅日圖,就是不敬朝廷,該打!
吏房溫智信不幹了,打了老太爺我怎麼有面子回溫家,臉面問題,於是開口道:“四爺,我伯父今年六十有二,可否通融?”說完就感覺不妥,竟然叫四爺。
王奇真怒了,當這麼多面叫自己四爺,沒看到別人都叫縣尊,打我臉,再加平日裡就趾高氣昂,看著門前蘇氏略有嘲諷的目光,好似在說,四爺就只是個四爺。
大叫:“汝是何人,衝撞本官,汝伯父六十有二為老不尊還有臉說,左右打這殺才二十大板,著實的打!”著實的打就是狠狠的打,不要留情面,反正溫智信只是個胥吏,自己幹完這案件都不知道能不能混桃縣官場,還怕得罪你這小吏?
王大王二不遲疑,拿起殺威棒,不顧溫智信的叫喊,其餘衙役有些猶豫,想著這是縣衙大堂,便不再顧及,直接按著,王大王二開始行刑。
堂下百姓都讚歎王奇剛直,人群裡有兩個人在打趣,一年輕文士,一長鬚面白的老者。年輕文士笑呵呵:“這典史有趣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