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清晨,還是能夠讓人感受到一絲寒意的。
汪曉負手立於庭院之中,面色微微有些疲憊,朝遠方眺望,眼神深邃沉重,眉頭緊鎖,似是心中懷揣憂事。
“太師,距離上朝,還有一個時辰。您一宿沒睡,還是先小憩一會兒吧。”身後的府衛擔憂道。
汪曉裹了裹身上已經被露水弄得有些溼潤的錦緞披風,緩緩搖頭,道:
“不用了,聖文還沒有回來嗎?”
身後府衛搖了搖頭,道:
“還不曾。”
汪曉眼皮一聳,定定地站在庭院之中,沒有繼續詢問。
只是看他略顯急促的呼吸之聲,也能夠看出,此時的他,並不如表面這般平靜。
汪曉盛怒之下,拍出府衛大肆捉拿朝廷官員,使得雲國的整個朝堂癱瘓數日,京中一片大亂,造成損失無數。
朝野上下,對汪曉都是怨聲載道。
但就算花費了如此巨大的代價,鐵聖文全力追查,到現在,也不過挖出了極少數的哀牢族暗子。
汪曉原本是想要掃除一切障礙,再順理成章地從蕭承手中,接過帝位。
可如今百官滿腹怨言,民間百姓人心不定。
萬般無奈之下,汪曉只得在哀牢族暗中虎視眈眈的情況之下,正式登基,相要藉此事大肆封賞,以安撫百官,穩定人心。
如此倉促安排,此前又有卦象示警,縱使他自認為掌握了京城內外的全部力量,但汪曉的心中,卻還是沒底。
想到這裡,汪曉不由得又起了為自己卜卦的念頭。
念頭一起,汪曉轉身對著身後府衛道:
“去將我的……”
話說一半,汪曉又是一怔。
陽陽家數百年前脫離道家自立門戶,便是因為理念與道家“順應天道”之說相悖。陰陽家典籍之中,也向來教導弟子要去引導天命。
也正是如此,當初汪曉在算出那一卦的時候,儘管心中擔憂忌憚,卻任然不願意就此放棄。
而且事到如今,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了。當初汪曉沒有因為卦象放棄,這個時候就更不會了。
“太師,要屬下拿什麼?”府衛見汪曉說到一半便不說了,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
汪曉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
“成事在人不在天,算了吧……”
“啟稟太師,鐵先生回來了!”這個時候,一名府衛急忙跑進庭院,對著汪曉拱手道。
汪曉聞言,眼睛一亮,道:
“快,讓他進來。”
話音剛落,便看到風塵僕僕,滿臉倦怠之色的鐵聖文大步走進院中,對著汪曉俯身一拜,沉聲道:
“稟太師,一切皆已經安排妥當了!五百府衛,並剩餘白羽軍精銳,都已經調入了宮中,由我親自安排佈防!”
聞言,汪曉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拍了拍鐵聖文的肩膀,道:
“聖文,辛苦你了!”
既然卦象示警,為確保萬無一失,汪曉自然要調動全部力量了。
汪曉不能確定,中慶城內外,哪支軍隊是真心效忠自己的,哪支軍隊被哀牢族埋下了棋子,所以不敢輕動。
但他手中的府衛以及殘存的白羽軍精銳,都是他最為忠心、最為精銳的力量,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自己的力量。
此時的汪曉,自認大局在握,剛剛又想通了多日來的心結,眼中陰鬱之氣盡散,神采奕奕,恢復了此前當世名臣的風采。
他一甩身後錦緞披風,昂然道:
“更衣,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