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朦朧,我麻木地坐在長亭裡,呆望著那一顆顆滴落的雨珠。
天界本不下雨,眾天神為了紀念沐羲的豐功偉績,特請願到天泉宮予連下四十九天。
院子裡溼漉漉地那一排楓樹,總有路過的神仙在一旁指指點點,這種現象我已經逐漸習慣。
自從沐羲離去後,天界的人大都不願看見我,偶爾在仙道上偶遇,他們也是倉皇避開。
莜莜警告了他們幾次,但越是警告,他們逃離的速度越發可怕。
記得有一次我從長亭漫步回去,天界巡邏的將領們在遠處看見了我。
還未等我靠近,他們便主動跳下了天河。
我從不去理會這些神仙心裡憤恨的緣由,畢竟境遇不同,沒有誰能真正的感同身受誰。
酬信曾問我,既然沐羲已經離去,為何還繼續守在靜源殿?
我苦笑一聲,輕輕地搖了搖頭。
轉眼又想到,沐羲如今人已經不在了,即便告知酬信當初雪域裡的那個承諾,也並無不妥。
經過我的一番細說,酬信滿臉震驚地問道:“這麼說,如今你呆在靜源殿,竟是為了完成雪域之諾?”
我默不作聲,微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
酬信重重地嘆了口氣,焦灼地看著我道:“那一年之後,八年期滿了,洛兒你有何打算?”
一年之後?我沉默地低下了頭。
說實話,在此之前,我從未想過那麼遠,畢竟於我而言,時間只是一個虛幻的概念。
可是,若是一年的時間真的到了,我應該去哪裡?
望著蒼茫的三界,好像已經沒有了我的容身之所。
天界不是,人界不是,魔界更不是。
原來,沒有了沐羲,我的生活開始變得完全不一樣。
搬入靜源殿這七年,我似乎給自己造了堵牆,任何人都無法觸碰。
即便是曾經萬般親近的兩位師兄,似乎也會被我牆內的無言刺傷。
我知道酬信不會介意,但至於酬勤,估計他此刻仍在氣惱。
不然依他那面面俱到的性子,早就不知來靜源殿奔波了幾回。
看來經過沐羲這事,我與天泉宮這樑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也難怪莜莜前後警告眾神幾回,勿用侮蔑的眼神待我,再也沒有提過天尊一句。
微風陣陣,雨滴突然飄進了長亭。
我趕緊起身移動到安全位置,還未坐下便聽到身後傳來了動靜。
“洛神姐姐,原來你這裡,還真是讓我好找。”
我側身回望,落湯雞似的淡黃衣小丫頭喜笑顏開地正看著我,空氣裡還夾雜著濃濃的酒味。
“昀兒,你飲酒了?”
這丫頭在外面習慣裝嚴師,也只有在我面前才敢放鬆下來。
也許是礙於我與她母親的情誼,她才對我這般依賴。
昀兒咧嘴一笑,淡淡地開口道:“洛神姐姐,我終於知道了你的秘密。
原來你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你不能說話。”
我急忙捂住昀兒的嘴,謹小慎微地朝四周望了望。
如今沐羲已經不在了,我可不想他唯一的親人因我而受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