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這個樣子怪麼?我要去照鏡子。”
江喻柔掙扎著起身,氣血還微虛,氣力也不足。
東牙道不忍心讓她去面對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但又清楚這是必然要被知道的,既然做了選擇,就得接受即將要面對的後果。
他未阻攔,而是眼睜睜望著江喻柔下了床榻走去鸞鏡前坐下。
剛一坐下,她便怔了怔,眸眼黯然失色,遲滯的摸上自己的臉。
“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我還以為會變成跟你一般的模樣呢,不過如今我們也算是絕配了。”
江喻柔強顏歡笑,突然間仔細一瞧,發現自己的髮根皆白。
她的眸眼裡閃著怪異的亮光,猛然間又遁跡無影。
東牙道站在一旁緊緊凝視著,眉頭微蹙,哪個姑娘不愛美?哪個姑娘又能接受自己一夕之間變成這副模樣?
他明白,自己的向陽花終究還是被自己傷害萎落了。
此時,一個宮女推開冰剎殿的門走了進來,忐忑著埋頭道:
“王上,侍嬰父喚你即刻前去北宮。”
東牙道倏然神色凜然,揮手示意她下去,那宮女便急忙又退出了宮殿。
他上前一步撫上江喻柔的肩膀,盯著鸞鏡裡平靜的江喻柔轉而溫柔道:“我去去就來。”
“好。”江喻柔微微一笑,轉過頭望著東牙道離開宮殿,臉上的笑意卻瞬然僵滯。
走出冰剎殿的東牙道疾步往北宮走去,此時一個尨眉皓髮的老太監急忙跟上去東牙道的步伐。
“王上,朝堂一眾大臣等您好久了,您可有好些日子沒上朝了。”
東牙道神情冷漠,目不斜視道:“我知道了。”
“王上,此時鹹武對我們漠北疆緣一帶的黃沙三角虎視眈眈,您再不做定奪決策來,怕是危險吶!”
“漫幽三將都是些廢物麼?!”
“王上不知,我們燕京計程車兵本就極少,雖說都是些以一敵三的精英,可終究是抵不過他國百萬將士啊。況且……”
東牙道猛然頓住腳步,轉頭望向那老太監問道:
“況且什麼?”
“況且那漫幽三將在昨日夜裡死了兩個,現在僅剩下一將了。”
“死了?!”
東牙道瞳孔驟縮,面色冷冽之極,像是魔鬼的皮囊被驟然撕裂。
他沉默,遂爾再度邁出步子,迅疾朝北宮的方向而去。
那老太監望著東牙道漸行漸遠的背影,眉目之間憂心不已,微弱慘淡的陽光毫無章法的跌落在宮牆之內淨白的鵝卵石大道上,將東牙道本就頎長的身影抻扯的如同一條細長沒有靈魂的薄片。
侍嬰父永遠都在北宮的御成殿銀池旁保持雙臂背後靜立的姿態,花白的鬍鬚又密且長,深不可測且神秘的老者形象表露的淋漓盡致,一眼瞧上去恍若世外高人但仔細觀察卻更像是深山老妖。
殿門被倏然推開,東牙道緩下步履走至侍嬰父身後拱手道:
“嬰父。”
侍嬰父轉過身直視著他,目光空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