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柔坐在房內按捺不住,趁著宮女沒注意,便偷偷溜了出去。
她一心只想見到東牙道,除了他,其餘的一切事情她都不想去想,也都不在乎。
如果,東牙道不見自己,那她便想著,那就自己出去找,這偌大皇宮她雖認不清路,辨不清哪兒是哪兒,可是哪怕是找到昏天黑地,她也要將他找出來不可,必須得見到。
江喻柔迷茫的穿梭在迴廊間,每個宮殿的模樣都是極其的相似,她已經忘記來的時候那個侍衛帶自己去的宮殿是哪座,她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亂碰亂撞,還膽戰心驚。
燕京東宮足有五座大殿,明池假山水,亭閣迴廊,殿外則是一片淨白的大道雲梯。
江喻柔不敢去問那些太監宮女,或者是目不斜視神色嚴肅的侍衛,她只能憑著略微的記憶一步三回頭的張望尋找。
而此時的燕京王主東牙道同無憂在冰剎殿內喝著酒,自從江喻柔出現之後,東牙道的酒也便沒有斷過,只要是下了朝都得喝上一會兒,無憂怎樣勸都是沒有用的,他根本不聽,她只得陪著,從小到大,只要是他需要的時候,她都在,哪怕只是靜靜的望著也好。
如今的東牙道,每隔一炷香的時辰,體內的魔性便控住不住的發作一回,每每發作時就像是一頭癲狂的猛獸,六親不認,樣態驚悚可怖之極。
已經有好幾個宮女撞上他魔性大發的時候闖進冰剎殿而喪命,全身被吸嗜的只剩下一具具深紫色的骷髏,以致於,甚少有宮女敢闖入冰剎殿,即使是他使喚她們進來的時候,一個個都表露出像是被拉上刑場送命一般的驚恐,甚至膽小的還會被嚇出眼淚來。
可是東牙道的本性是善良純潔的,當他得知自己所做的事情之後,極大多數時候都不會輕易使喚宮女下人,這個寂冷的冰剎殿沒人膽敢進來,除了無憂。
漸漸的,那種莫大的哀傷與孤獨將他侵蝕,卻無所逃遁。
照此情況看來,距離東牙道完全成魔的時候不遠了,而此時江喻柔的出現明顯是個意外憂傷的災難,於她於他都是萬丈深淵。
東牙道的心內是痛苦煎熬的,沒人理解,只有無憂懂這一切,懂他。
無憂一把按住他拿著酒壺欲要揚起的手臂,蹙著細眉道:“別喝了,嬰父若是見到你這般模樣,必定會大發雷霆。”
東牙道醉眼微醺的望向無憂,苦澀一笑,撥開她的手,繼而仰頭飲了一大口酒。
“她今日怎麼樣?”
無憂無奈,緩緩將手臂收回道:
“還好,一直想要見你。”
“不過我已經跟她說了你們之間不可能的,讓她死了那條心,不過果真如你所說,她太過執著了,在我看來,你還是見她一見,親自告訴她真想比較好。”
東牙道緊握住酒壺,低眼沉默,面色泛著虛無的白。
“今日一過,你安排人將她送回鹹武,一定得安全送達。”
無憂驚愕。
“你當真不見她一面,你不會後悔麼?”
“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分別,不過是徒增了不捨與傷感罷了。”
……
江喻柔誤打誤撞走到了冰剎殿門口,猛然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以及那句話,身子猛然一震,腳步戛然而止。
侍衛見她舉止這般怪異,神情亦是如同落了霜的桃花般,便盯著她打量許久。
剛準備過去攔下,卻不料突然從那冰剎殿內飛出一個酒樽來,猶如一道閃電,差些將她砸中,使她猛然嚇得身軀一顫,侍衛亦是剎住腳步,默默又退回到站著的地方。
江喻柔怔愣的望著地上的酒樽,十指攥緊衣衫,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