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徑兩旁厚重的綠藤攜引而上,猶如水光相接自成一通廊道,繡蔭撫柳,別具一格。
霍敷官沿著這天然形成的通道往裡面更深處走去,只見裡面百花綻放,色彩明麗,爭奇鬥豔,這一瞧便不是自然長成的,定是有人灌養。再往前瞧便是一間立於湖面上的簡雅木屋,木屋外面延伸著一條寬度適中的木板走道,盡頭處則有一艘小船,小船悠悠飄蕩在湖面上,那繩索就係在木板下方淹沒在湖水中的柱子上面。
湖面中央架有一座拱月形的青石板橋,那橋的兩側從頭至尾密密麻麻繫著紅繩,四周林間不時迎來一陣煙霧飄渺,竟讓人貿然覺得彷彿闖進了月老的仙邸。
霍敷官環視著四周的一切,竟恍然覺得是那般歲月靜好,想那些隱跡于山中的高人或許過的便是這般世俗不擾的恬淡生活。
忽然間,她的耳邊傳來一陣動人婉轉的歌聲伴有美妙的琴音,霍敷官心一驚,又喜又疑,腳步著實挪動不了了。
那是一個女子的歌聲,女子的聲音本清亮甜美,可糅合了那曲調卻唱出了憂傷寂寥之感,低吟慼慼,直擊聽者心坎兒,盪漾在這幽曠的山谷之中更覺一番神秘,猶如天籟,霍敷官不由得為之動容,她竟漸漸入了神,聽紅了眼。
一聲杜鵑的嘶啼劃過天際,迴音抻扯在幽谷之中顫顫而慄……
她猛的回神,抹了抹眼角,循著歌聲而去,緩緩來到了那簡雅木屋前。
木屋的窗戶被支起,可以瞧見那牆壁上掛著一幅美人圖,書案上筆墨擺放整齊,焚香的煙燻暈散在屋內……
霍敷官猶豫一番還是忍不住邁開步子走上前去,她站在視窗往裡面踮腳探頭瞧望,就像是一個好奇的頑童顧不得主人的允許。
這時只見屋內坐著一個淺綠色衣衫的姑娘低眸撩撥琴絃,紅潤的蜜口微啟微合,整個人瞧上去嫻靜淑婉,眉目如畫,那縷縷長髮披落雙肩,淺撩了兩邊眉鬢的柔發綰於腦後,再用一根玉簪輕巧別上,兩側滑於腦後半落眉間的弧形劉海給那白皙飽滿的額頭更是增添了幾分韻味,其次便再無其他釵飾,簡單素雅。
霍敷官痴迷凝視,心想著這姑娘的姿容雖算不上絕美,可週身卻像是散發著迷魂香般能夠讓人為之神魂顛倒。
她再仔細瞧了瞧,這女子竟跟那牆壁上的美人圖有著八九分的相似,畫上的這位姑娘想必應該便是她自己吧……
而那姑娘彷彿突然感應到了自己被人偷望著,歌聲與琴聲同時戛然而止,一雙靈眸倏然望向窗外,霍敷官來不及躲藏,就那般被赤裸裸的暴露在面前。
霍敷官一時尷尬的而不知所措,闖入別人的地方本是唐突失禮,再爾這般窺視著人家更是不好意思的紅透了臉頰,那姑娘的眼神溫柔如水,不慌不驚,不冷不淡,就像是審視思索那般緊緊盯著她,但凡是一個有著七竅玲瓏之人也會被那樣的目光盯的丟掉一魄。
“我……我方才不小心跌落山坡……就無意闖入……”霍敷官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解釋,也不知該從何說起,話語磕磕絆絆,索性果斷放棄抿唇沉默,就像是一個犯錯事的孩子。
那姑娘見她這般樣態,竟淺淺的揚起唇角站起身子朝門口處走來,霍敷官注意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不由得想:難道這姑娘懷了身孕?
‘吱呀’一聲門被那姑娘開啟,她邁出一步轉頭望向還愣愣站在視窗處的霍敷官,略微打量了她一眼,噙著笑意柔聲道:
“你是姑娘吧?”
聽到這話,霍敷官身軀一震,心中一驚,再低眼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身上髒兮兮的自己還是一身男兒裝扮啊,為何這姑娘一眼便看出來了?
“你為何知道的?”霍敷官謹慎的瞧著姑娘臉上的神情,疑惑道。
“有心之人必有所發現,同為女子,這點端倪還能看不出來麼?”那姑娘低眸淺笑,語氣雖柔卻有力。
霍敷官亦是不好意的露出笑來,那姑娘抬眼望著她髒兮兮的臉龐便道:“進來洗把臉吧,可髒了呢。”
被姑娘這麼一說,霍敷官更是窘迫,保持著不速之客的沉默,跟著姑娘進入了屋內,那姑娘見她不說話,便走去一旁微微俯身往木盆裡邊舀水邊笑道:
“方才是故意跟姑娘說笑話呢,姑娘這般容貌即便是抹了塵灰也能夠瞧出那不俗的容貌來。”
霍敷官環視著屋內的景象,絲毫沒將姑娘的話放在心裡,只是爽朗一笑道:
“你一直都住在這裡麼?一個人?”
“對啊,奇怪麼?”那姑娘將水盆端至霍敷官跟前反問道。
聽見這話,霍敷官便下意識將目光擊中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露著淡淡的笑意望著她道:“只是覺得你一個姑娘家獨自一人住在這荒無人煙的山谷之中挺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