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泥石被清,道路無阻時,莊子已經恢復了先前模樣。
看到進門就抱著她大哭不已,熬的眼底發紅,滿臉胡茬的杜智庭,杜嬋音心底被愧疚之情填滿。
這次九死一生,她也更加明白了親情的可貴。她要永遠陪在爹爹身邊,盡享天倫。
站到杜府門前,杜嬋音恍如夢寐。
她終於又回府了,這是她的家,有她和父親、母親溫暖回憶的地方。
杜府院外青牆環護,綠柳周垂,入門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院中甬路相銜,藤蘿翠竹,點綴其間。
未走到正房門口,便看到一個美貌柔弱的婦人,帶著一個嬌柔秀雅的姑娘迎了出來,“嬋音,你可是回來了。”
婦人身穿藕絲琵琶衿上裳,紫綃翠紋裙,是父親的妾室夏曼竹。
夏曼竹原是母親的陪嫁丫鬟,因母親生她時身子受損,再不能生育,就抬了夏曼竹為姨娘。
其身後身穿桃紅雲霧煙羅裳,銀紋繡百蝶戲花裙的就是夏曼竹所生之女,她的庶妹杜素瑾。
“嬋音,你也太任性了,聽說你被堵在了莊子裡,你父親急的夜不能寐,我和你素瑾妹妹也是日日以淚洗面,擔心不已。以後你可要聽姨娘的勸告,不能再這樣貪玩了,”夏曼竹向前一步,想拉起杜嬋音的手。
杜嬋音往後避開,輕蔑的牽起嘴角,心裡暗自冷笑。
夏曼竹表面對她關心,其實句句,在向父親控訴她胡鬧任性。
前世,她是豬油蒙了心,才會覺得夏曼竹對她如親生女兒般關愛。
“阮兒受了驚嚇,”杜智庭大手一揮,“先讓阮兒回屋歇歇再敘舊不遲!”
“老爺說的是”,夏曼竹忙介面道,“妾身已命廚房準備好了飯菜,嬋音一定餓壞了。”
金色的陽光從硃紅色雕花木窗透進來,照在她的閨房中暖洋洋的,杜嬋音也覺得暖暖的。直到現在她才敢真正的相信,一切都不是夢,她是真的重生了。
“小姐,薛媽媽來了”,芊書進來稟報道。
薛媽媽來了?
杜嬋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薛媽媽是她的奶媽媽,是小時,她除了母親之外最親近的人。
前世,夏曼竹說薛媽媽偷了她的金簪,把薛媽媽調去了廚房,從那以後,她就再沒有見過薛媽媽。
後來聽芊書說,廚房管事告薛媽媽偷盜廚房食材,夏姨娘要把薛媽媽趕出杜府,那時她怪薛媽媽不知悔改給她丟了臉,沒有理會,後來聽說薛媽媽出府不久就病死了。
現在想來薛媽媽一定是被冤枉的,夏曼竹除掉她身邊得力的人,才能更好的掌控她,要不是芊書生性單純心思簡單,恐怕也早已遭到夏曼竹的毒手。
想到這裡,杜嬋音心口又酸又疼,不由攥起了手指,今生她一定保護好自己身邊之人,護她們周全。
隨著芊書的通傳,一個頭頂利落圓髮髻,滿臉慈祥的婦人進來行禮,“小姐,聽廚房的白嬸說小姐受了磨難,老奴不放心,腆著老臉過來看望小姐。”
看著這個熟悉的身影,杜嬋音眼角發酸,她記得薛媽媽以前是喜慶的圓臉,現在面容消瘦,形銷骨立,憔悴的顯了老態。
杜嬋音讓芊書扶薛媽媽起來後道:“媽媽回來我這邊吧,這院子還是由媽媽打理,我更放心些。”
薛媽媽聽了杜嬋音的話,眼角淚光閃爍,小姐相信她,她就知道她家小姐不是糊塗之人。
“可恨!她竟然跟換了個人似的!”
夏曼竹氣的把八仙桌上的茶盅全拂到地上,“我就不明白,她剛出生時,我明明偷偷餵了她藥液,她怎麼就沒死!”
“姨娘,小心隔牆有耳”,杜素瑾掃了眼凌亂狼藉的地面,“現在那個老虔婆又回到了她身邊,我們該怎麼辦?”
“想回去,沒那麼容易”,夏曼竹恨聲道,“讓瑤瑜去把廚房的李管事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