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過中天,陸徵從家門出來,伸了伸懶腰。
陸徵能夠如此快出來,這其中還免不了那陸長風的功勞,要不是他過來讓堂中的氣氛凝固,陸淳也不至於為了調解緊急散會。
陸徵轉眼向四周,門口的常青樹之後,一個人影小心翼翼露出頭來。
陸徵看到那藍灰色的衣角,輕輕一笑,說道:“文二,你也不必藏著掖著,出來便是。”
文二在樹木之後,聽到了陸徵的話,渾身一抖,但也不能否認,躡著腳步,走了出來。看見陸徵的臉色陽光無比,反而更加害怕。
陸徵用著遮了遮冬日裡極為和煦的暖陽,笑著說道:“文二,是你把我要進宮的訊息透露給他們的吧。”
文二的身子一抖,連忙地下了頭去,說道:“少爺饒命,小的只是按照家主的吩咐辦事……”
“那你為何昨日朝著陸長風的屋子走去,這也是按照家主的吩咐?”陸徵的臉上仍是笑眯眯地,慢慢說道。
文二的臉色一灰,比他身上家僕的服裝都還要白上幾分,連忙跪在了地上。
陸徵輕輕嘆了口氣,蹲在了文二的身子前,輕輕說道:“我也知道你是受了陸長風的差使,他應該給了你不少好處,但是,陸長風可是要獨自成為仙人的人,我呢,這輩子大概會一直留在陸府中,明白?”
文二猶豫了一會,連連點頭,說道:“小的明白……小的這就把二少爺的銀子退回去。”
陸徵搖了搖頭,說道:“銀子你收著,我知道你也有難處,你也繼續伺候著二少爺,他的事,我要知道,我的事,你要有分寸。好了,起來吧,年日將近,可不能給陸家丟臉。”
文二聽到了陸徵的話,連連點頭,流著幾抹淚水,說道:“多謝少爺……”
這文二,說是牆頭草也不至於,只是性格懦弱了些,作為碟中諜的材料也勉強可以,只是他若稍是沒有分寸,在自己那二哥面前表現出了什麼,憑著陸長風的心胸,能不能活著,便是另一個說法了。
陸徵如此想著,沒有理會文二,自顧自朝著黃府走去。
黃府內,年味的氣氛並沒有多少,顯得格外冷清,雖說黃府本來的人丁也就不多,黃老爺子也喜歡安靜些就是了。
庭院中,積雪與落葉已經被掃了去,老樹擺弄著自己毫無綠葉的枯枝,看起來甚是空蕩,好在有家丁佈置來的紅色綢布,在其上也顯了些喜慶。
黃老坐在庭院的藤椅上,面前擺著一桌楠木的棋子。
“弘兒,你過來,在陪我下一局。”老人在桌前,對著堂室中一箇中年男子喊道。
黃弘的臉上露著幾絲苦澀,小聲說道:“爹,我還要準備佈置年日呢。”
黃老吹了吹鬍子,瞪了黃弘一眼:“年日那東西有什麼好過的,什麼時候過節不是過節,你不想陪我下,就別找這些虛的由頭。”
黃弘嘆了一口氣,也不敢違了這老人的意願,安靜坐在了黃老的對面。
自從那天和陸家那小子下過棋之後,他幾乎把全家都拉過來下了個遍,沒一個下的過他的,還要大發脾氣。
比如……現在。
黃弘的捏著的棋子半天也落不下去,局勢已然明瞭,無論自己這子落在哪,都是必死之局。
“幹什麼,棋都不敢下?你這就是這北辰國大學士的水平?不如當年跟著陸淳那小子出去帶兵,人家現在退位了,但外邊還有個大將軍呢。”黃老瞪著黃弘,嘴中罵罵咧咧的,甚是生氣的模樣。
黃弘看著自己面前如同小孩般升起的父親,也只是笑了笑,順著黃老說了聲:“犬子自然是比不過虎父的。”便一鞠躬回到室內繼續忙活去了。
黃老吹了吹鬍子,看著黃弘離去的背影,也沒有繼續追究,眼中一暗,深深嘆了口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原本身為大學士,朝堂都不能進。現在朝堂亂了,他這幾日應當更是也不好過,這朝廷啊……
說著嘆了一口氣,自顧自收拾起了這棋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