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揉了揉女兒的小腦袋瓜,朝他們抱歉一笑:“哥哥姐姐在商量事情,沒有放屁,你不可以隨便指摘別人的哦。”
薜荔臉上染了抹紅霞,丟死人了,哪裡有縫,讓她直接鑽進去得了。
江蘺這才煞有其事道:“這裡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正好我也餓了,要不我們找個地方邊說邊吃?”
也好,反正她跑了一天,滴水未進呢。
地方是他挑的,一處高檔優雅的歐式餐廳,雕欄畫棟,裝修華麗又不適霸氣,古羅馬的吊燈在地上勾出唯美浪漫的綺麗光暈,還會隨著人影的移動而移動。
薜荔覺得好玩,像一個頑皮的小孩般前後左後的蹦跳,鬧著笑著,玩得不亦樂乎。坐在四周的客人難得見到這麼活力四射的女孩,也寬容笑著,沒有出聲阻止。
玩夠了,她跟著江蘺進了包廂。
“你剛想跟我說什麼?”
薜荔吃飽喝足,後腦勺仰在椅背上,總算記起了正事。
唇角多了塊白色的餐巾:“你沾到了醬汁。”
“哦......”
應該是吃鵝肝的時候弄上去的,不過這不是重點,她好心好意提醒著:“在醫院,你說有辦法查到地裂的始作俑者。”
他故作恍然大悟,看著翕合的雙唇在眼前閃動,喉頭微滾,眼瞳微眯:“我把我的辦法告訴你,那我豈不是虧了?”
薜荔抓起桌上的叉子扔過去:“我都陪你吃飯了,你還虧?”
江蘺利落接住險些刺中眼睛的銀叉,無聲笑著:“你這麼一說,我的確不虧了。”
她又丟來一個‘你要是再給我賣關子就休怪我不客氣’的凜冽警告眼神。
“要想找到幕後的始作俑者,其實很簡單。”
薜荔屏息凝神傾聽,卻見他端起一杯紅酒,小口小口的啜,杯中酒沿著喉頭的滑動,悉數進入蠕動的腹部。
頭頂的墨綠色歐式燈罩,雕琢出一束束漂亮優雅的花卉,彷彿百花齊放,映襯著某人線條流暢的輪廓。
她咬了咬唇,喉嚨有些乾啞,牛嚼舌丹般飲盡杯中的水。明明喝的是白開水,臉上卻燙呼呼的,好似喝醉了酒,面色微酡。
“我說你......”
肩膀一重,黑壓壓的一道人影就直接倒下來,壓得她險些氣絕當場。
“麻煩讓讓”
出了旋轉門,薜荔一手扶著車,一手把醉醺醺的江蘺半橫在摩托車的後座,雙手叉腰,氣不打一處來,“好你個江蘺,你可真行,把一整瓶紅酒當成白開水,一通海飲。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呢,以為自己是河馬還是不倒翁,醉得不省人事,還要拖累我!”
嫌棄歸嫌棄,卻還是將他送回了酒店。可這個傢伙,死活不肯回自己的房間。
以防他在走廊上大吵大鬧,讓她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薜荔索性把他丟回自己的房間,氣喘吁吁踹他:“喂,自己去洗澡。”
他翻了個身,睡得無比香甜。
“邋遢鬼。”
薜荔雙手交疊趴在床罩上,歪著臉埋在臂彎裡,咕噥著抱怨:“我才是最虧的好不好?”
食指戳了戳他醉醺醺的臉,一口氣堵在胸口,改為掐的。夢中的他似乎被揪疼了,蹙緊眉頭,卻沒有反抗:“你這個薄情寡義的混蛋,就那麼耐不住嗎?多等一會兒會死嗎?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這些男人都一樣,都一樣!什麼一生一世不離不棄,都是用來誆騙女人的.......”
罵到最後,眼皮不停地往下耷拉,漸漸地,均勻平緩的呼吸從鼻翼中緩緩流淌。
夜幕如百葉窗般闔得細密緊實,烏雲烘托明月,潔白的銀霜灑落整片大地。五星級酒店的走廊靜謐安然,擺放在玄關處的地毯有翻卷的摺痕,沿著客廳看過去,光線一片清明。
有一雙眼睛,在無聲無息中睜開漆黑的瞳孔,小心翼翼把深睡中的薜荔抱起來,又替她掖了掖被子,靜默垂下眼皮,再抬起來時,眼眶一片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