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與麒麟,兩個上古神獸鬥法,朱雀喪失了棲居的本體,而火麒麟的元神也被毀得七七八八,朱雀暴跳如雷,直接與火麒麟搶奪這具上古獸軀。
最後,他成功嵌入這具軀殼,可始終無法擺脫火麒麟。神識在交替變換,時而是朱雀,時而是火麒麟。
如今,軀殼的眼絲通紅,泛著一股深灼的狠戾。抖落的沙礫嘩啦啦作響,腹上垂著的腦袋好似已經死寂。
生靈們奮起反抗,整座崦嵫山刀光劍影,雪片在明暗交織的當口不停地下落,覆蓋原本滿目瘡痍的大地。
“今天,你們誰都跑不了!”
朱雀狂妄甩下一句話,瘋狂發動攻勢。
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血色與黑夜深深融為一體,冷冽又蕭瀟。飄飄的雪花落地,隨處可見的屍橫遍野。就連陣法枯木也被連根拔起,淒厲悲愴聲震天撼地……
這是一個萬物悲鳴、行將就木的世界。
朱雀撻伐而來,聖靈臺上躺著無數具屍體,孟陬、宿莽、靈均、薜荔……江蘺柔軟的毛髮在空中飛散,髣髴一名驍勇善戰的將軍,不斷攻擊朱雀的各種罩門。而聖靈石投射出一道光,靜持著頎長的身軀,他全神貫注,不斷用元神驅動謠迷石的陣法。
楚辭在驚恐萬狀中睜開雙眸,鼻翼重重翕合的弧度讓她明瞭閃過腦海的畫面是多麼的撕心裂肺、刻骨銘心。
攥緊的手指被冷風吹得寒意逼人,就連胸口都透著一股凜冽的冰顫。
有軌電車從她的身旁始過,車水馬龍,吵吵嚷嚷的街頭,無數的交談聲從她的面前晃過,又消失。
楚辭在洶湧的人潮中找尋伏白的影子,不能等、不能慢、不能辜負所有人。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大海里撈針,越是心急,越是一無所獲。又不想被無助侵蝕自己,只好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趕往那棟曾被稱作伏公館的小洋樓。
可最後得到的,卻是一座荒棄多年的宅院。雜草叢生,滿目瘡痍。有年輕力壯的男人,揮動手裡的利器,把伏公館的樓房推倒,轟隆的倒塌聲好似九天驚雷,剎那間塵土飛揚。
她嘗試著去打聽,可途徑身旁的陌生人似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直接忽略了她,兀自忙碌。
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鐵軌在地上鋪陳,無數間商鋪林立,人影交疊,聲音吵雜……這一幕就好像是電影裡的灰色背景,時光從草木皆為灰燼的指縫中溜走,一切皆與她無關。
沒有任何線索。
她決定北上,若沒有任何訊息就立馬南下,把他們所待過的地方都找一遍,她不能再浪費一點時間,不能!
打定主意後,正準備動身,一道影子突然撞過來,踉蹌幾步,有急匆匆的道歉聲。
她正準備擺手表示沒事,揚在空中的手猛地一頓。回頭,一雙棕色的小皮鞋與地面叩擊,發出噔噔噔的急促跑步聲,哈出的氣息凝轉成垂涎欲滴的白霧:“給我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
楚辭一瞬不瞬地看著踮起腳尖的小女孩,一雙漂亮地鳳眼不停地眨巴著,好似細塵飛舞的精靈,壓在心口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真是關心則亂。
怎麼就忘了,這次的陣法不受時間的控制。
空中滑過一陣尖銳凌亂的槍響,眾人捂著腦袋,驚慌失措的尖叫不絕於耳。
楚辭一動,身旁掠過一陣疾馳的風,把她要做的事情搶先了好幾步——他抱起險些被撞倒的女孩,後者不諳世事,想回頭看發生了什麼,他說了一句話,小女孩立馬閉上了眼睛。
楚辭靜默無聲地觀察著伏白,年輕少年的面孔裡有臨危不亂的鎮定,他抱著小女孩躲進巷子,從始至終不讓她受到一點兒傷害。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珞珈山。
他們跪拜天地,結為夫妻,許下彼此的永生永世,他低頭看她的時候,就是這般如磐石堅定的眼神。
還有忘川河。
湍急冰寒的河流上,他的身軀罩落在滌盪飛濺的水流中,回望的眼神同樣帶著憐惜與不捨,他以為,自己再沒有機會照顧她,一廂情願的勸慰著:“不要哭,百年時光轉瞬即逝,如果可以,請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可是筳簿,我該如何告訴你,嫽澧族人的骨血裡一旦烙印上某個人的名字,便是九死一生也不會忘卻。
這世上再沒有人,能像你一樣縱容我的任性。這多舛悲鳴的命運,一如此刻的伏白。
彼時的他並不知道接下來的命運,更無法奢想因這一善意的舉動而獲得報國志的機會。
如銀河般密集的風迎面掃過來,帶上一陣飛沙走石的塵土飛揚,眼前晃過一抹刺目的深白。
楚辭輕輕別過頭,再轉過來時,到處都是相機的閃光燈。
左咔嚓,右咔嚓。
“伏小姐,您年紀輕輕便獲得了這麼大的獎項,有什麼深觸的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