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的現狀,還有為家國犧牲的仁人志士,憤慨中,也緩緩落入歷史的河流,不見蹤影,而留下的人又該如何自處。
是否,後世的人在評價民國時,也是在恨鐵不成鋼後,一筆帶過?
關於未來的事情,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第二日,外交史放棄一切外出活動,在房間裡與他們探討喝茶之道。從菜鳥一路進化,時不時冒出幾句夾帶英倫口音的之乎者也,愣是把緊張的氣氛攪得歡樂無限。
芰荷捂嘴一直在笑:“沒想到你這麼幽默,我還以為……”
“沒辦法,身份限制了我的自由,不然我將成為世界上最幽默的大師。”
外交史吐吐舌頭,從書桌上繞回來,手裡拿著一本書。而那個被他推進去的抽屜,芰荷留意最到上頭那本書,有一個凹陷的痕跡,看形狀像是……一把槍。
她不動聲色移開視線,神色極其自然的瞅向他手中的書——《法華經》。
書頁已經泛黃,邊角都捲起了各種形狀的弧度,有好幾處也染了黑黢黢的汙漬。很難得,能在這艘船上看到熟悉的母語。
“這是威廉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從圖書室找到的。”這話說得,好像這本書是他失而復得的孩子般。
芰荷忍俊不禁,拉了拉身旁人的手臂:“哥,對於一個研究佛學的英國人,你作何評價?”
某人毫不猶豫評價:“披著羊皮的狼。”
“……”
外交史特喜歡這本書,還指了指上頭的一段話,央求芰荷教他念: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憂患,如是等火,熾然不息……
寬敞明亮的房間內,陽光從木窗外照進來,落在人的身上,帶著一股暖洋洋的慵懶。可潛伏在海底的暗湧正在伺機而動,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就會將你拽入地獄。
伏白握緊雙拳,從未放下緊繃的神經,不止如此,還有威廉等人,他們奉命護送外交史,這其中,不論是出於責任還是私心,都不想他有事。
外頭有人敲門,外交史看了看腕上的手邊,意猶未盡說道:“午飯時間到了。”
威廉走出獨立的書房,又把門闔緊。一個人高馬大的男服務生笑眯眯推著車進來,把飯菜逐一擺放在餐桌上。
又是一道急促的敲門聲,負責餐飲的經理又是點頭又是哈腰道歉:“由於後廚突然失火,接連毀了不少食材,貴房間預定的餐飲將無法正常提供——”
餘光掃到正在擺放鐵鋁服務生,有些驚訝:“你——”
一陣槍響。
伏白忙把芰荷和外交史護在身後,聲音從外頭傳來,短短几聲,已經足夠引起船艙內的騷動,眾人忙抱頭鼠竄,尖叫個不停。
有人進來告訴他們,那人事蹟敗漏,殺了餐飲經理,自己跑了。威廉已經追過去,爭取把這個狙擊手三擒獲。
伏白臉色一變,這些人有備而來,是絕對不會那麼簡單逃走的。
芰荷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可能早就埋好了陷阱在那裡等?”
這也不足為奇。
外交史一愣,忙遣人去把威廉找回來。
一地的杯盤狼藉,被掀開的銀蓋子滾到芰荷腳邊,像是一杯溢位來的水,漲到了她的喉嚨口:“這次出使,絕不是簡簡單單的拜訪吧?”
還沒等到人回應,芰荷忽然一個天旋地轉,又是轟鳴的槍聲,就像是有無數根錐子狠狠敲打在腦門上,疼得神經快要炸裂。
書房的視窗有晃動的人影。
伏白把她藏到櫃子與牆壁的一個角落,這個位置不論從哪裡看,都看不見:“在這裡等我。”
“哥——”
她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衣角。
耳邊是呼嘯的浪風,還有對抗的槍音。兩人眼前只有被撕了半截的襯衫,和濃情不捨的對視。
伏白料到她想說什麼,直接揉了揉她的腦袋:“今晚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她撲進他的懷裡,不斷汲取屬於他的成熟氣息。用他的體溫,試圖渥著自己:“我什麼都不想吃,我只想你平安回來。”
伏白給了她一個吻,帶著剋制、允諾和深情:“愛你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
芰荷回吻他:“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