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午的經歷,芰荷神情懨懨,剛從午睡中醒來,頭髮亂蓬蓬的像個雞窩頭。
伏白忍俊不禁,塞了個鏡子給她:“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
她原本打著瞌睡,忽被鏡中的醜態嚇到,慌不擇路跑進浴室,又跑出來,手裡拿著象牙梳,齜牙咧嘴,有種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既視感:“”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他舉手,配合著她:“什麼都沒看到。”
她這才心滿意足去梳洗打扮。
整個房間裡,接連不斷的傳來她的輕喚聲——
“哥,幫我拿毛巾。”
“哥,幫我找一雙紋繡牡丹的鞋子。”
“哥,幫我拿外套。”
……
伏白替她扣好一枚胸針,瑩白色的寶石晶澈閃亮,好似一滴琥珀的眼淚。
芰荷照了照鏡子,左看看右看看,問他:“哥,好看嗎?”
“好看。”
“我跟它們比,誰好看?”
伏白勾唇一笑,把上一世深埋在心頭的愛輕輕表達:“這世上,誰都不及你半分。”
深深的愛,靜靜地說。
伏白從掛架上取下一頂軟乎乎的帽子,戴在她的頭上。小丫頭任由他戴,眼睛卻瞅向另一處,雙頰氣鼓鼓的。
他笑:“還以為你會介懷白天的事情,晚上不會出門呢。”
芰荷翻了個白眼:“我憑什麼讓她破壞我的計劃……喂,你是不是給我戴歪了?”
又跑去鏡子前一照,果然。
取下來又重新帶上去,目光不可避免的觸到鏡中的短髮女孩——“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你自己!”
松鼠精的話讓她猛然打了個冷顫,抬起的手臂不自覺一掃,四周的瓶瓶罐罐嘩地倒了一堆,其中一瓶晃晃悠悠,摔落在地,裡頭的液體不了遏制的流出來,好幾塊碎片落在她的腳邊。
伏白第一時間趕過來,木愣的丫頭,狼藉的地板都讓他心頭一緊。
繞開那些尖銳的東西,伏白將神色怔忪的丫頭牽出來,用手掌的溫度暖著她驟然冰冷的雙手,一聲又一聲的輕喚,將她渙散的神思重新聚攏起來。
芰荷看著他,虛空的眼神好似沉寂了太久的冰川,陌生又空洞,緩緩多了溫度,卻又在滌盪中徘徊……好不容易,她找回了自己的思緒,抿唇看他:“哥……”
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一想到自己是假的,目前經歷的甜蜜都是假的,心就像被刀子凌遲了般,痛得連呼吸都困難。
伏白緊貼她的額頭,四肢百骸泛著深疼:“都是我的錯,是我醒悟得太遲,不僅耽誤了你,還連累你在絕望中離開……”
“可要不是為了我,你早可以投胎轉世……”
阿松的本話是說,他上一世所造的福德足以讓他羽化成仙,成為人人敬仰的福神。
伏白揉了揉她的發頂,傻丫頭,沒有了你,投胎轉世又有何用?
世上不過又多了一顆孤星罷了。
她顯然聽不進去,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怎麼哄也哄不好,伏白只好使出殺手鐧。
見他陡然起身,她怔了下,忙拉住他的手,晶瑩的淚珠還掛在眼角邊:“你又要去哪裡?”
他佯裝嘆了口氣:“你這樣子是出不了門了,可預訂的席座不能退,我去看看誰願意與我們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