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她動了下被枕紅的胳膊,看都沒看他一眼,“我要回去。”
手握到門閂,又撤回來,甕聲甕氣問他:“明天......”
“暫時別跟他們說我的事,”他又把面罩戴上,“夜了人少,你一個女孩子走路不安全,我送你過去。”
她沒拒絕,私心想要跟他再多一點相處的時間。
拐出安靜的衚衕口,車水馬龍的街道頓時躥入眼中。
他握著她的手,一如兒時般將她護在自己的臂彎裡。
不久前,兩個保持著距離前後走,不知從哪裡跳出來一個醉漢,嚇得芰荷心慌離亂喊他:“哥”
他身形敏捷衝上來,三兩下踹開醉漢,掐住他的頭徑直往牆上撞,怒火滔天,掄起拳頭又是一個狂揍。
腰後有溫軟的身子靠過來抱住他,夾雜著慌亂與顫微的哭音,將他從狂躁的邊緣中拽了回來:“哥,別打了”
醉漢已經暈過去,頭上破了個大洞,沒什麼性命之憂。
他喘著氣,近乎施捨般丟下一些銀元,拉著芰荷快步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揪著他的衣角,半環在他的腰上,心有餘悸:“讓我看看你的手......”
“沒事。”
避開她的檢查,又掏出手帕給她:“自己擦一擦,不然等下會被黎伯發現的。”
“你怎麼知道是黎伯來接的我?”
這問的不是廢話嗎?
有心想要查探一個人的情況,哪裡都是痕跡。
“你的手,記得要擦藥。”
“小傷,不礙事。”
她走了兩步又跑回來:“下次,你下次還會來找我嗎?”
一個‘找’字,足以證明她內心的脆弱與不安。
替她捋了捋耳邊的碎髮,保證:“一有空,我會立即回來看你的。”
芰荷垂著腦袋,咕噥著:“你的口頭保證不算數……”
小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精明瞭?
脊背貼牆,鬆垮著肩趣味盎然看她:“你想怎麼樣?”
“我……我能抱抱你嗎?”
半天沒聽他說話,以為自己被拒,手裡的書不知被摳了多少個褶皺的邊角。
他的氣息突然靠近,溫熱滾燙,在她的鼻尖四周浮動:“你都抱過我多少回了,哪次問過我的意見?”
說完又故作悵惘嘆口氣,雙手枕在腦後,一瞬不瞬看她:“還是懷念小時候的你,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
懷中有溫度,腰上有力量。
小丫頭摟著他,臉頰貼在他的胸口上:“小時候稚氣未脫,幼稚又沒腦子,有什麼好懷念的……”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肩膀被惱羞成怒的丫頭捶了兩下,他勾唇一笑,識相閉嘴。
仰頭看著如圓盤般的一輪圓月,輕聲對她說:“提前祝你中秋快樂。”
她又砸了他兩下,在他衣服上磨蹭:“有什麼好快樂的。”
同一輪明月,落入氤氳的視線,夾帶著的愁緒揮之不去。這見面跟沒見面有什麼區別?還不是得分開,無人可訴說衷腸?
他撳住她的後腦勺,下頜磕在她的發頂上,微微用力一壓:“離那個傢伙遠一點。”
這語氣,不知道還以為是在吃醋呢。
可下一句話,就打破她所有的幻想,他說:“他不是你的佳偶,我會給你找一個能照顧你一輩子的良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