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參差不齊的墨髮,被他一絲不苟地梳向右側,膚色偏白,突出的喉結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輕傲,她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修長的五指捧著書脊,偶爾翻動的書頁愉悅動聽,像飄動的風鈴。
“看夠了嗎?”
他目不斜視,卻是在對她說話。
芰荷原本悵惘不捨的心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撫,像小貓似的鑽過去,趴在他的膝蓋上看他在讀,密密麻麻的英文。
好多單詞都看不太懂,就隨手指著一個問:“這個怎麼讀?”
“operationareaity。營運實態。”
應允?師太?
哥哥讀這個做什麼,他的專業跟尼姑有什麼關係?
“這個呢?”
“rightsandinterests。權益。”
這兩個字會念,組合起來就不太懂。
繼續指下一個的時候,他的臉一下沉了,合上書本,交疊的長腿鬆開,大步走到了檀木桌右下角第三個櫃子,掏出一份時間安排表:“其中一份我給了義母,另一份給你。”
她‘哦’了聲,認命接過,不死心問他:“哥,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好好學習。”
“還有呢?”
“不要亂跑,照顧好自己。”
……
不知不覺,人被他帶到門口,高大的陰影罩住她的頭頂:“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不用送。”
見他要關門,芰荷心一急,腳下滑了兩下,一個痛呼,鼻子撞到了門上,又紅又腫。
芰荷捂著鼻尖,眼淚汪汪控訴他的罪行:“疼”
伏白抿著唇,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牽著她下樓找醫藥箱,突兀的鈴聲在靜謐的夜色中響起,伏白心猛一抽,示意芰荷把棉球按好,拿起聽筒:“你好,這裡是伏公館。”
“是我......”
芰荷揉著酸腫的鼻尖,半晌沒聽見哥哥的聲音,有些奇怪,仰頭看他。客廳只開了一盞壁燈,背了光的男人,臉色彷彿被光籠了一層陰鬱。
心咯噔一下。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好似他下一秒就會隨風消散,襯衫在手中皺巴巴,企圖用聲音挽留住他:“哥,你你怎麼了?是誰打來的電話?”
伏白沒有回答她,彷彿她根本不存在。
耳廓裡只有顧少君的聲音在迴響:“我暫時不回英國了,聽說日本的溫泉和富士山享譽盛名,我先去晃盪兩圈......”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的不悅與勸導,不知是故作姿態的瀟灑還是全然放棄的淡漠,分辨不出。
伏白靜默片刻,開口問他:“想好了?”
“沒想好能跟你說嗎?”
後面還跟了幾句大笑。
他點點頭:“一路順風。”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