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放過他們!”
老鼠精的臉色越來越清晰,好似剛被烈火灼燒後的骨頭架子,泛著森冷的寒意。尖銳的額頭上被鋪天蓋地的黑翳侵蝕,每一寸毛孔都猙獰著地獄般的可怖。
不能讓它得逞!
堅決不能!
那要怎麼做?
離開這裡?
對!
離開!
“沒有用的,這世上就沒有我想殺卻殺不了的人。”
他扯斷掌中的被子,身體像湧動的蚯蚓般扭動,像低吼的猛獸般拽回殘存的理智:“走”
楚辭此先被他暴力推開,胳膊上有尖銳的刮痕,但她沒空留意,一把抱住他,不論他怎麼動手,她都巋然不動,漸漸地,他的力氣用完了,口中的氣息微弱:“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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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月月初便是新年,各城的大學早已放假,在外工作的求職者也在陸陸續續返鄉。飛機、高鐵、火車、摩托車自駕......每一種你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交通方式,都能成為他們回家的途徑。
縱使夜已過半,街道上駛過絡繹不絕的車子。放眼望去,道路兩旁的枝丫如雨後的竹筍般,抽出新芽,夜風將它們的枝條都扇動出了朝氣蓬勃的氣息。
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風塵僕僕的味道,可臉上的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唯獨一處,於此截然相反,黑色的悍馬在狂躁的飈速,車燈掃清前方的障礙,喇叭震耳欲聾。
楚辭猛踩油門,眼神凌厲,速度飆到180邁,只因副駕駛座上這個奄奄一息的男人。
從深夜到黎明,從黎明到午時,又到了日落西山......黑夜與白天的交疊,悍馬車內的油被耗盡。
也不知今天是何夕。
氣溫逐漸回升,太陽透過濃密的樹梢,投下斑駁的影子。
楚辭棄車,兩人停在一處不知名的山腳,楚辭扶著他,身上是她替他換好的白色襯衫加淺墨色的呢絨外套,腳踩著白色球鞋,還有寬鬆的運動褲。
這片林子似乎很少人來,原本的路都被疏疏落落的雜草覆蓋了,往上看,就是壘疊起來的石階。一些斷成了兩半,另外一些透著厚重的歲月溼氣。
離開這裡,路的盡頭就是轉機。
這是他在昏迷前,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楚辭抄起他的身子,將人背到身後,男人的身體比她重,也孔武有力。可如今,清瘦的腰腹都減了不少肉,摸到的全是骨頭。
眼眶有些泛熱,踉蹌幾下,找到支撐的重心後,步伐緩慢登山。一步,兩步......每隔半個多小時,便休息幾分鐘。
到了半山腰時,太陽逐漸落山。
日光垂暮,有鎏金色的光落下來,像金粉一般灑落在地上。
楚辭深喘著氣,把帝居放到涼亭處,託著他的後腦勺斜靠在掉了漆的欄杆上,雙腿已經打起了擺子,褲管和鞋襪雖然形同虛設,可試過的勁兒都還在。
“你這樣,我以後也不敢多吃了。”
似埋似怨,卻深藏著無盡的相思。
一路過來,她從焦急無措到沉穩平和,心態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這短短的時間,足夠她冷靜下來,平靜處理一切。
“我已經想到對付它的辦法了,這期間,你只管做好交代好的事情......不要怕,有我在。”
至今,他都沒有醒來,也證明他在竭盡全力牽制老鼠精,只要軀殼未被它佔據,那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悍馬從飈速到勻速,直至停下,她不斷地說服自己,把這次的行動看成了兩人的蜜月旅行即可。
這麼一想,似乎一切都有了可期。
他的身後,開了一束花,形狀像喇叭花,卻小了些,又似牽牛花,花瓣又有五顏六色。
她用手機拍了下來,存好。還有之前拍到的斑駁歲月石階、野生嫩綠的苔蘚、獨一無二的紅竹筍、會躲起來偷看的無尾刺蝟......
別人的蜜月旅行都是什麼甜蜜馬爾地夫或者浪漫風情的法國,條件差些的,還會去就近的泰國新加坡印度尼西亞,而他們,卻是在一處不知名的深山中,坐在裂紋遍佈的涼亭裡,透過鏤空的圓弧頂,看著最後一抹夕陽緩緩落盡地平線。
這裡人跡罕至,卻是最靜謐祥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