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幕,難得見到星夜。尤其在寒風凜冽的深夜,更少。
可當烏雲漸漸散去,一輪彎月懸掛在頭頂時,星星如同變魔術般爭先恐後跑出來,星羅棋佈般,閃爍了整個夜空。
轉得頭暈眼花的蔣薜荔,喉嚨一個乾嘔,腳下一崴,如火燒般的胃部當即湧上一股猛烈的液體:“嘔”
一方乾淨的絲帕貼過來,帶著一股讓她鼻酸的香氣,淺淺地,清潤地,含著歲月流逝的味道,拽出眼底的酸澀。
不自覺的,喊出心底的悵惘:“姐......姐姐......”
無聲的抽噎。
楚辭側抱著她,心肺疼得緊縮,手指拍撫她的脊背,喉頭髮啞:“我們薜荔受苦了,是姐姐連累了你......”
好似找到了發洩口,小聲的抽泣逐漸變成歇斯底里的痛哭,彷彿要把前世今生的淚水在此刻流乾。
腦海中的記憶出現了錯亂,像是紛繁雜亂的影片,毫無規律的湧出來:“我不想離開你......為什麼要打暈我......”
一時又說:“那個路幽昧不是好人......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哽咽的抱怨,卻帶著濃深的情意。
跑過來的江蘺腳步猛頓,腦海一個乍現,好似被拽出了心底最深處的記憶,神色愕然,猛看向帝居:“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帝居把放下杯中酒,明月,影子,喜酒,男人,女人,在這夜色中顯得格外幽靜。
他鬆了鬆筋骨,沒看他:“怎麼?還沒堅持兩天,就變著法兒想挽回這份工作?”
“我沒開玩笑......”
帝居不在的這段時間,他經常做一些亂七八糟、光怪陸離的夢,夢裡有六界、有仙山、有術法......還有人在追殺他們。
他還夢到,自己是一頭訛獸,高華丘警官居然是一頭翱翔的雄鷹......
每次從夢中驚醒,他都嘗試著去回憶那些驚悚的片段,可沒兩分鐘,那些記憶彷彿被人抹掉了般,再無一絲蹤影。
無意識的,心頭產生了懼怕。
帝居回來後,這股懼意越來越明顯,好幾次想要跟他開口,字斟句酌了好幾次,始終開不了口。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選擇逃避。甚至不但自我安慰著,辭職了之後,應該不會再做噩夢了吧。
事實證明,這兩天睡在公寓,情況的確有所好轉。
平靜兩天,耐不住相思,給蔣薜荔打電話。得知他今日結婚,抱著僥倖的心理過來參加,可就剛才的一道電光石火,彷彿天火炸開了萬年頑石,把那些消退的記憶重新燃了起來......
隔日下午,蔣薜荔從宿醉中醒來,頭昏腦漲,半點力氣都沒有。胃裡空蕩蕩的,還重複著昨晚的反胃動作手捂唇,乾嘔。
楚辭端著瓔珞粥進來,耐心細緻地替她順過氣:“還想吐嗎?”
蔣薜荔擺擺手,喉嚨又幹又啞,意識顯然還沒緩過來。
潤唇的溫水遞過來時,她一口氣喝掉了一大半,總算是找回半條命:“我怎麼了?”
又想吐了。
“半斤白酒、五紮啤酒,掀翻了好幾桌喜宴,鬧得整個梨園人仰馬翻,還毀了我的新婚夜......現在居然還有勇氣問為什麼?”
光斜射進一道長影,看不清輪廓,可淡漠的語調並不善意。
有那麼嚴重嗎?
蔣薜荔仔細回想,可滿腦子都是空白,啥都不記得了。
她的酒品有那麼差嗎?
理智迴歸,意識歸攏。
蔣薜荔帶上防備的面罩,推開楚辭:“昨夜是我的錯,我會幫忙收拾。”
楚辭攔住她:“昨夜......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不就是撒酒瘋嗎?有什麼好記得的。
這麼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