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居蹙了蹙眉,話還沒開口,就被落先生一個手勢給擋住,半開玩笑對坐在輪椅上的楚辭說:“我這個人一向喜歡英雄,這次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怎麼少得了我這一份呢?”
您這滿身的勳章,為國家出生入死這麼多年,要還算不上是英雄的話,那其他人可怎麼辦?
楚辭拎起快要掉在地上的毛毯,帝居順手接過,半蹲下身替她蓋好,哈出的氣都帶著白霧:“冷不冷?”
她搖搖頭,撫著他的鬢角淺淺笑著:“不論是英雄還是平民,只要認為是對的事情,就堅持做下去。”
這句話,是默許了落先生的加入。
“況且我們也不是白來的,”落先生掏出一部手機,上頭有區域網的定位,“這裡頭埋著的炸藥我沒讓他們挖出來,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你們放手去做,我們會為你們保駕護航。”
落先生的身後,昂首跑步而來的,是一排排井然有序的軍官,一切如昨,什麼都沒變。
他放眼看過去,綠水迢迢的青山之外,住著十幾億的人口,他們各自有著自己的生活軌跡,稀鬆平常的衣食住行,卻與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有國,才有家。
誰還想活在戰戰兢兢的統治中?誰不想擁有一個坦坦蕩蕩的公民身份?誰渴望被戰爭摧毀賴以生存的家園?
不,沒有任何人喜歡。
古有朝廷命官為民請命,今有城域戰士熱血奉獻。
熱血男兒,從不畏懼生死。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替你們負重前行。
陽光從淺雲縫中露出半邊臉,似夢似幻。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羌蕊從推車上遠眺,落雪浸在海中,盪出一圈圈的漣漪。
像暴風雨前的寧靜,有一根弦緊繃著,連呼吸都不自覺放緩,越繃越緊。
楚辭抿著唇,耳邊有呼嘯而過的寒風,還有……海底如沸水般滾滾翻卷的波濤。由下至上,如厲鬼猛獸般撲來。
劇烈一聲吼,如爆炸般的怒嚎滌盪整個海面,劃出天空的弧度像雲像霧又像風,洪荒濺灑,水花四濺。
帝居整個身軀擋在楚辭身前,為她遮去如這一迅猛般襲來的攻擊,身後的呢絨大衣溼了大半。
“筳簿……”
水如濃硫酸,灼燒大衣的面料,在本就盤亙一條如蜈蚣般的長瘢脊背上,燙出鮮紅的痕跡。
“一群不自量力的傢伙,連我的一招半式都接不住,還談與我對抗,真是在痴人說夢!”
躍出水面的冰雪女王,看著倒了一地的武警軍官,長如蟒蛇的身體譏諷一笑,渾身抖動。
些縷陽光照在她冰晶般的身體上,折射出的淺光刺目又幽遠,讓人不寒而慄。
“在這裡等我。”
帝居揉了揉她的發頂,將她藏在樹後,不能讓她被腐蝕海水傷到。
她喊了他一聲,像送丈夫出門趕集的妻子:“別忘了回來替我擦藥。”
稀鬆平常的語氣,有些撒嬌的成分。
撲閃的睫羽,上下翕合,勾心懾魂。
帝居俯身親了親她的眼睫,摟緊,還想品嚐她的唇,強壓著沒親,留著這個念想:“在這裡乖乖等我回來,嗯?”
蝴蝶脊背被他揉著放軟,輕拍兩下,毫不猶豫離開。他刻意沒讓她看到自己身上被灼燒出來的痕跡,就是不想讓她擔心。
楚辭推著輪椅車,眼底全都是倒在地上的武警戰士,他們強忍劇痛,舉起槍掃射冰雪女王,不斷替帝居做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