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前,他照舊朝她挑起眉梢,黑曜石的瞳孔深邃,裡頭全是她的清容。
嘴唇翕合,對她。
從圓通寺回到酒店已是傍晚,雨還在下,像棉針,不起眼,也淋不傷,路上行人自然懶得撐傘。
門鈴響了,是她訂的蛋糕。
門外的人猶豫了下,問她能否討口水喝。
見他面善,二十歲上下,鞋子和長褲灌了不少水,全溼了。羌蕊沒多想,便側開身讓他進來。
這一善良之舉,卻是在引狼入室。
頭撞上桌角斜邊的時候,她還沒反應過來,脖子被掐住,帶著臭燻酒味的男子露出陰冷的笑,強行要跟她接吻。
羌蕊驚叫,不斷掙扎踢踏,拖鞋飛到沙發尾,腰上多了雙鹹豬手。
口鼻是煙熏火燎浸染過的手,眼睛裡是色慾燻心籠罩的可憎面目,有了酒精的助陣,更是膽大妄為。
果然是極品。
男子剛冒出這個念頭,後頸髣髴被鐵棒砸斷,撕心裂肺的疼。
倒下時,腦後又撞上桌角,尖銳的刺劃連帶出汩汩的鮮血,逐漸淌溼罩在外頭的雨衣。
羌蕊瑟縮在沙發角落,看著鷙垢像一頭窮兇極惡的野獸,不斷對昏迷過去的男子拳打腳踢,看到血濺到他臉上,心隱隱側動。
她好想過去抱抱他,親親他,對他說:這人的血髒,比汙濁的水還要混濁,你不要碰。
話到嘴邊,卻是:“我……我已經報了警,警察很快就來……”
鷙垢恍若未聞,掄起一拳,砸斷他的命根子。
“你不要……”
第一次見他如此發狂,滿臉猙獰,像是剛從修羅場走回來,渾身帶著很重的戾氣:“我不過洗個澡,你就迫不及待要找男人了?”
人氣得狠了,理智全無,就開始惡語相向。每個字都像是刀子,寸寸往她心口上插。
她咬著唇,想看看他的手,打了那麼多拳,一定腫了。
藥箱在哪裡?
她得去找找,實在不行得去大藥房一趟。
腕子被拽,落回沙發上,上頭是他壓迫的氣息,刺激她的感官:“被罵了?難堪了?想逃了?”
一連三個猜測,將她心頭的最後一絲剋制徹底撕破,羌蕊反手給了他一巴掌,含著淚說了句‘對不起’,捂臉跑進了衛生間。
警察來的時候,那人只剩下半條命,心頭有些憤憤,可當看見抖如篩糠的羌蕊從廁所走出來,暗罵非禮者活該。
任何未經婦女同意進行的行為,都該受到相應的懲罰。
洗了把臉,卻沒有什麼作用。
套房再次剩下兩人,羌蕊強撐著昏沉的腦袋,第一次沒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踉蹌著步子回房。
溼漉漉的髮梢沿著白色t恤滴水,瘦削的脊背印出胡亂的水痕。
那個人手堪堪搭在腰上,就被她猛力甩脫,只一個部位被碰,都覺得胃在翻滾,從頭到腳洗了一遍。
“今天是你生日?”
t恤揉得像麵糰,指甲縫裡還沾著鮮血,都是右手肘的的皮囊組織,上頭已經撓得血肉模糊,卻被遮著,不敢讓他看見,一如此刻脫口而出的謊言:“不是。”
“為什麼買蛋糕?”
“一時想吃,就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