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身水藍色的魚尾裙,細腰窄臀,勾勒優美的曲線。丸子頭高盤,飽滿的額頭下垂墜著柔軟的空氣劉海,尖臉,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無聲無息。
她看都沒看楚辭一眼,以主人的高揚姿態坐上右側的木榻。上頭鋪著柔軟的淺黃布帛,布帛下是柔軟的棉花。
立馬有小廝跑進來,手中端著托盤,紫砂壺上盛著剛剛泡好的茶壺,翻開一個茶杯,小心翼翼為‘先生’斟茶。
左右兩側有持著扇子在旁扇風的女孩,上頭的仕女春睡圖在壁燈的照耀下顯得活靈活現。
有人忙進忙出,有人點薰香,有人......一連串的行為,從始至終都將楚辭兩人視作透明。
樓下又開始一番新的聲色犬馬、燈紅酒綠,而樓上,門一關,啥都聽不到了。
又換了個人端著一件物事進來,白襯衫黑褲子,標準的夜店搭配,盡顯挺拔修長,卻無屋內的復古裝修格格不入。經過楚辭跟前的時候,她看到了上頭片得一模一樣的飛鏢。
‘先生’捻起上頭的茶蓋,片開上頭的茶葉,呷一口,頓時潑灑在地上,不偏不倚,濺到了躲在八仙桌下的萬歲爺。
萬歲爺不敢再躲,瑟縮著脖子躲到楚辭身後:“先、先生......”
“鷙垢教出來的人,還真是不懂分寸。”
‘先生’勾著音,像是戲園子裡刻意吊起的嗓子,每一字都透著假意。
立馬有人走過來,揚手就要給萬歲爺一個巴掌。
槍口抵住那人的腦門,沿著持槍身的手指下滑,是楚辭似千帆過盡後的淡漠眼神:“我不是苗圃的事情,他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是苗圃?”
萬歲爺不可置信,腦中一亂,那他豈不是搞砸了鷙垢的計劃?
楚辭對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不再予以理會,反問他:“鷙垢跟你有什麼關係?”
萬歲爺此刻腦子一團亂麻,計劃被一而再再而三破壞,心如死灰,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可一想又不行,還沒問出想要的訊息,他是怎麼都不能放棄的。
“先生,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萬歲爺像個狗皮膏藥般賴過去,又是點頭哈腰又是諂媚賠笑,“娘子軍中通緝的人,我會再給你抓過來。”
‘先生’把玩著飛鏢,嗖嗖兩聲,正中紅心:“看來他是真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漫不經心的語氣,卻噙著冷嘲熱諷的笑意。
楚辭感覺耳後被彈了下,伸手一摸才發現是一次性的髮箍斷了,微卷的長髮披在肩頭兩側,臉更小了。
她理了理長髮,似在思考:“吾伯說過我的價位不低,就是不知道夠不夠滿足他的要求?”
‘先生’又扔了兩隻飛鏢,毫無失誤。有溫熱的毛巾送過來,她擦了擦手,公事公辦的搖頭。
萬歲爺期待的小火苗還是滅了。
“不過”
故意揚聲賣關子,萬歲爺的心跟著她一顫一顫的,像飄在空中的浮萍,沒著沒落的,卻又極其急切:“不過什麼?”
“娘子軍一向恩怨分明,楚小姐不論是什麼身份,都不該對我們的人動手。”這是要秋後算賬的架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插在飛盤上的十隻鏢嘩啦啦掉落:“斬草除根!”
徹底沒戲了。
白白空歡喜一場,萬歲爺垂頭喪氣想著。之前打算以羌蕊換條件,誰知‘先生’說還不夠,玩了把飛鏢,輸得一塌糊塗,灌了一堆酒,丟到樓下使勁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