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坐北朝南,東靠蔥鬱的山巒,西臨江水榭閣,冬暖夏涼。加之三進三出的佈置,竹林瀟瀟,格外悅耳。
楚辭單手托腮,朝垂柳閣下的鯉魚漫不經心布灑魚飼,神思不知何時飄到了九霄雲外。不久前,他接完電話後就將她送到蔣奶奶身邊,人就不見了蹤影。
飼料落水,金魚爭前恐後游過來,魚嘴橢圓,翕合間,水聲砸吧。
水中晃動的漣漪如同心底的惆悵。真是羨慕它們,無憂無慮的生活,髣髴煩惱都與它們搭不上邊。
“有奶就是娘。”
蔣薜荔抓了把魚飼,像撒漁網般隨手一揚,撲通好幾聲響,整個魚塘浮動著細細密密的水紋,碧綠悠悠。
楚辭無奈輕笑:“你悠著點,小心撐到它們。”
“怕什麼?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不吃。”蔣薜荔揚手捻磨手中的魚飼,嘟囔的語氣極其不善,“還沒嫁過來呢,就想管我,門都沒有!”
楚辭不禁啞然失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跟你哥不是男女朋友。”
“可昨天——”
楚辭嗅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昨天怎麼?”
與此同時的書房
“你要的資料。”
帝居翻開高華丘遞過來的資料,後者臉色低沉,眉峰高蹙:“我根據你所說的去查了凡定天所在四合院的其餘幾戶人家近幾個月的來往記錄,其中一戶沈氏人家,就跟一家蜂農來往密切。”
帝居一言未發,靜等他的下文。
半年前,沈家的小女兒身體長了一種說不清名字的疹子,黑裡透紅,又腫又大,全身上下都是,可嚇人了。
沈家人帶著她跑遍了全國的醫院,收效甚微,正準備聯絡國外的醫院時,有人推薦給他一個蜂農,說是他的蜜蜂可以治療小女兒身體的疹子。一到天花亂墜的誇讚後,沈爸爸半信半疑將人請來,第一次治療,效果顯著。
“怎麼治?用蜂針以毒攻毒?”
高華丘朝他丟了個‘早知你一定會這麼問的表情’,喝了口茶,這才不緊不慢道:“蜂針毒性劇烈,對於一個才不滿五歲的孩子,根本抵抗不了。”
用的是蜂嘴。
沈爸爸說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幕,這個鐵皮小箱看似輕便簡潔,裡頭居然裝了上萬只黃蜂。小門推出的剎那,它們蜂擁而出,將小女兒包成了‘蜂人’。
它們嘴角藏著一枚鋒利的牙尖,刺入黑裡翻紅的可怖疹子,不知是吸還是注入,不過片刻的功夫,又悉數回到鐵皮箱匣裡。而曾經讓女兒劇痛不已的疹子,消退痕跡明顯。
此後,蜂農來過幾次,替沈家女兒‘治療’後都匆匆離開,唯獨最後一次,沈爸爸好說歹說,又多次挽留,這才將蜂農留在家裡吃個便飯。
在沈媽媽和沈爸爸做飯期間,蜂農都跟沈家小女兒待在一起,沒離開過客廳。
帝居再次翻開沈家的筆錄,視線停留在小女孩一欄。她的回答很簡單,基本都是高華丘問,她答。
——“你跟蜂農叔叔在一起的時候,都在做什麼?”
——“玩遊戲,剪刀石頭布,輸了是有懲罰的。”
——“輸了的話,他有問你什麼問題嗎?”
——小女孩搖搖頭:“不記得了。”
——“他有離開過客廳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