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涼涼的液體隨同粗礪的指腹摩挲柔紅的面板,手臂上一陣清香。塗抹了它之後,感覺耳邊那些嗡嗡的響聲都消弭於無形了。
“這是什麼?”
怎麼那麼神奇?
“花露水。”
和芷轉動瓶身,上頭的貼身薄紙也是極其小清新:“六神?”
這名字挺有趣的:“寨子裡的人都用這個嘛?”
不知為何,一碰到他,潑辣的性子不在,總喜歡軟下聲調同他低語。
“少。”
“為什麼?難道他們都不怕癢嗎?”
看他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行吧行吧,她讀懂他的潛臺詞了,不就是暗指她身嬌肉貴受不得一點苦嗎?
她嘟囔著,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這也怪不得我嘛,從六歲起我都在國外長大,爸媽寵著愛著,我哪裡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麼……”
‘貧窮’兩個字,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好委婉表達:“再說了,你也沒跟我講清楚,就跟我說有個地方挺漂亮的,問我願不願意去當老師……”
順便找一找那三個問題的答案。
無名裝不下去,唇角揚起細軟的笑意:“推卸責任很到位。”
“……”
她哪有?只是實話實說。
可平淡的語氣辨不清喜怒,和芷心慌了,焦急著解釋,一時之間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忽然聽到一陣‘撲哧’的笑聲,還夾雜著明晃晃、不加掩飾的調侃,她真是……心頭鬆了一口氣,卻又夾雜著無限的委屈。
轉了半個身子,避開與他的肢體接觸:“時間不早了,請鄒老師體諒我這個身嬌肉貴的大小姐,一路舟車勞頓,再不休息第二天就起不來上課了!”
無名擰緊花露水的瓶蓋,擱在一旁鋪陳了桌布的斑駁木桌上:“我就在隔壁,有事就敲下牆角,我聽得見。”
“是不是我想要什麼,你都能做得到?”
說話的是一隻海東青,喙角翕合,尖銳的爪子摳在高檔沙發皮背上,鷹眼傲慢。
雪茄的煙霧縹緲玄虛,將遊走的戾笑聲浮散在周遭,言之鑿鑿:“無所不能。”
“很好,”茶几是大理石,竹篾編織的挎籃上頭還盛放著一朵清雅脫俗的菡萏,粉白嬌嫩,講出的話卻森寒絕情,“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能替我兄長們報仇,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話落,一裹著粗布的頭顱滾入挎籃中,滲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竹籃。
“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笑聲如從地獄中爬出的魔鬼,迴盪在整個四壁都是透明玻璃的房間內,尖戾又震耳欲聾。
映像層層疊疊,髣髴被菱形格子吞噬的畫面一再上演,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帝居放下手機,螢幕上呈現出來的照片就是蔣薜荔偷拍到的那一張,路幽昧雙腿交疊正對著鏡頭,吞雲吐霧中,眼角極盡浪蕩子的邪魅。
海東青與菡萏蓮花,便是商政界裡兩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也就是說,路幽昧知曉他們真正的身份,必然也絕非一般人,或許,他也並非凡人。
“為什麼找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