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獵寒風迎面而來,她神色淡漠站在冷風口,髣髴像換了一個人:“我知道你看得到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做完了,接下來就該你兌現承諾。把我帶入古城!”
她揉著頭疼欲裂的腦袋,不斷回憶那個人的輪廓?還有自己又答應了他什麼事?
一無所獲。
如果那些如碎片般的記憶是真的,如果那個人真的兌現了自己的承諾,是不是就會說她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雲婉青城?
顧不了那麼多了,為今之計,她得先養好自己的身體,否則連力氣都沒有,怎麼救出楚辭?
不知其他人情況怎麼樣了?
想著想著,又一次昏睡過去。
在她昏睡過去之後,門邊尚浮現出一團黑影,以掌撳住潘玉兒的腦門,黑翳透過他的掌心,灌進她的四肢百骸。
“嘔......”
帝居神色淡漠擦乾唇角滲出的血絲,身軀微有踉蹌,直立如松柏。
圍攏在四周的人群不斷朝他逼近,從昨夜至今,這群人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不論他怎麼出手,都能快速站起來。
他入了宅院之後才發現,這裡頭的三坊一照壁竟是海市蜃樓。下一瞬,天上灑落一個密實的大網,將他緊緊兜住。隨後便有尖銳的刀器劈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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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抓住網兜,掀起半個隆起的弧度,砸向左側的攻擊者。在這個天羅地網的圍擊中,為自己贏得短暫的逃脫時間:身軀朝側旁翻卷,幾個滾軸之後,拽住幾個人捲進網兜中,成功攪亂眾人的視線。
古城眾鬼一陣怒吼,泛白的面容猙獰,扭動著身體不斷朝帝居撲去。他翻牆一躍,避開他們的捕捉,沿著牆壁不斷跳躍,肩上被尖刀劃傷,滲出細細密密的血痕,隱隱有黑翳籠罩,緊實的肌肉出現了褶皺的腐爛。
鼻翼的喘息聲越來越重,體力在奔跑消耗中逐漸不支。單臂撐在不知名的巷口一角,抽出魚腸刀,即將觸碰到腐肉的剎那,猛然朝後一擲,銀質尖刀發出鏗鏗的聲音,跟隨多時的蚊子妖,森冷的紅眼黯了下去,屍體跌落在牆頭草中,徒留最後一抹蚊子血代表著存在的痕跡。
粗重的腳步聲臨近,帝居捂著傷口再次翻牆。
視線越來越模糊,感知力也在逐漸下降。懷中的謠迷石閃動著幽光,旋即映照出一抹畫面:蕭寶卷被歲歲撞回山林中,再次昏厥。而方谷一和六六正坐在石壁上研究如何進入這裡。
他們都進來了?
帝居半跪在地上,以手撐住上半身,謠迷石投射出來的畫面上,那股隱形的結界開始變幻形態,呈現出深冷的骷髏頭,張開血盆大口:“這場你追我趕的遊戲,也該有一個完美的收尾了!”
帝居咬緊牙關,魚腸刀剜掉大半塊腐爛的肉,滾滾而落的汗水浸溼全身。
謠迷石滾落在地上,幽紫色的淡光時隱時現。一悄無聲息的烏六合靴踩上去,不費吹灰之力:“你對自己倒是真的狠。也是,要不剜肉,接下來就該忍受斷臂之痛了!”
雲淡風輕的笑聲從耳廓掃過:“就是不知道聖女見到你這副模樣,會不會心疼得要置我於死地。可惜呀,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氣若游絲,漸漸模糊了蠅蝗得意洋洋的聲音。
時隔一月有餘,楚辭再次見到帝居,便是這副傷痕累累又氣息奄奄的狼狽模樣。
她含著淚花小心翼翼替他包紮,在觸碰到右上臂那塊血痕混雜著白骨的傷口時,忍不住淚崩:“你是不是傻,明知道危險還不趕緊離開?”
沒了仙法,普通人是鬥不過殭屍的。
昏昏沉沉中,帝居的眉頭蹙成好幾座山巒,躺在她的腿膝上不停晃動腦瓜子,嘴唇翕合。
楚辭翕了翕通紅的鼻尖,俯身聽他低語:“你想找什麼?”
“刀......魚腸刀......”
“在這裡。”
刀子塞入大掌中,卻被他反握住手腕:“交、交給她......讓她別擔心我......我很好......”
楚辭再次淚崩,氤氳的視線沖刷了他蒼白的面孔:“你怎麼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渾身是傷,卻隱而不說。想教訓,還得顧及他身上的傷。罵不出口,只能一個勁兒的哭。
有多久不曾這麼酣暢淋漓的哭過?
好像自從他離開,自己就學會隱藏起一身嬌弱的毛病,再也不輕易暴露自己的真實性情。
一個人的強行成熟,不是從哭泣開始的,而是從失去一個人開始的。
楚辭俯身親了親帝居光潔的額頭,臉頰貼近高挺的鼻樑,感受男人熟悉又灼燙的呼吸:“你這麼騙她,等她知道真相後,會不會不要你了?”